知默算是服了这个只会口嗨的男孩了,她眼看着对方走进浴室,便转身打量起了房子的佈局,视线绕了一圈后。
她发现这间房子完全没有一点活人气息,家具十分简洁,看起来像是本来就有的。
这时,知默注意到牆上挂着的时钟,分针已经慢了半圈,她想着既然都到人家家里了,就帮忙修一下吧的想法,唤出了超能力。
霎时间,她的背后伸出许多细如长鞭的隐形触手,有的在刮牆壁上的漆,有的在寻找地缝中的灰尘,最后东拼西凑成了一条坚硬的丝线,几乎不用知默自己动手,眨眼之间,时间便被调到了正确的位置。
她心满意得的在一旁沙发上坐下,今天她已经不打算自杀了,毕竟在别人家自杀,很容易给别人带来麻烦。
她歎了口气,人生真的是不管做什麽都不妥,拘谨又充满低谷的人生,有什麽存在的必要?
彷彿又陷入了自己的世界,知默再次踏入了「何为活着的理由」的问题漩涡中。
「…小姐,柊小姐?」
回过神,只见太宰那隻缠满绷带的手在眼前飘舞,
「啊…太宰先生…」
眼前的太宰已经重新换好了衣服,微微捲曲的黑发也像是刚吹完一样蓬松,由此可见,她确实发呆很久了。
「妳刚刚好久没眨眼睛,我还以为妳死了。」
太宰轻描淡写笑道,彷彿谈论死这件事完全不需要忌讳,在他眼中只是家常便饭。
「非常抱歉,我刚刚在想一些事情。」
知默现在才想到,如果太宰早在很久之前就已经出来,那她的行为未免太过失礼了!
见她手指紧张地微微蜷缩,太宰心中了然,笑着将一旁暗红书皮的册子往她怀中塞,
「好了,现在让我们一起来看看有什麽舒服的死亡方式吧~」
知默虽然疑惑:难道这本书他还没看完吗?却也没有问出口。
一个小时后,知默内心的疑惑得到了解答,因为太宰每找到一个方法就非得实践一次,偏偏他好像打不死的蟑螂,每次都只是受点小伤。
到最后知默有些忍不住了,
「太宰先生有没有尝试过跳楼呢…」
毕竟这是最快的方法
——「柊小姐是不是觉得我根本不想死?」
不等知默回答,他便又不在意似的耸耸肩,
「跳楼啊…真是个愚蠢的死法,柊小姐这麽聪明,所以才没跳楼,我说的对吧?」
「唔…可是我常常跑到学校楼顶望风,想着怎麽跳下去才不会给人增加麻烦。」
听到这里,少年笑了笑:「是吗?这麽说,柊小姐妳是个善良的人呢!」
「不,其实我一点也不善良。」
「嗯?为什麽这麽说?」
他笑得意味深长,知默不自觉地移开视线,嘴脣嚅动,像是想说什麽。
「我杀过人。」
闻言,眼前人似乎并不意外,
「那妳是想赎罪?」
她摇摇头:「不是,只是做完这件事后,我突然找不到活着的理由了。」
知默回忆起当时,就在东京某个红灯区的小巷里,她杀了那个杀手,虽然准确来说,下手的是拾物者,但是却让她深深意识到,这世界不需要柊知默,这样的话,她为什麽要活着呢?
太宰眼中带着玩味看着她:「看来我们,是同类呢。」
太宰看向牆上挂着的时钟,故作震惊:「原来已经这麽晚了,柊小姐该回家了,还是妳想在我这里下榻,在下完全不介意喔~」
知默这次不再犹豫,
「太宰先生,我想跟你睡。」
「……」
太宰发现他又口嗨了。
床上,太宰一脸想自杀的看着天花板,他怎麽知道会遇到这种事,老天,他才十五岁啊……
看着身旁如精灵般酣睡的少女,月光透过窗户攀上她的侧脸,阴影的轮廓让她的五官显得更为深邃,却又使她的肌肤苍白过甚。
太宰已经忘记他们为什麽在一张床上,他只记得当女孩说想跟他睡时,他笑着说:「难道…不怕我姦杀妳?」
而她回道:「如果那样能够舒服死去的话,我可以接受喔。」
时,一旁玻璃上他那僵硬的表情。
但不知道女孩今日做了什麽,也许是真的太过疲累,她一上床就睡着了,因此二人什麽事都没做,无可否认的,这是第一个令太宰拥有了极大情绪起伏的一晚。
隔日一早,外面还在下着绵绵细雨,没有透进一丝阳光。
知默睁开眼,紫色的眼瞳幽幽,她坐起身,好像很久没有睡得这麽舒服过了,只是很长一段时间以后她才明白,这样的感觉叫做安心。
她身旁的位置还有温度,对方应该刚起床不久,走出房间,她迎面撞上了太宰,少年捲曲的头发还有些杂乱,
「哟,柊小姐,睡得好吗?」
「太宰先生日安,我睡得很舒服。」
知默说出这句话时,嘴角有了些许的弧度,不知为何,今日的心情比过去两年要好了许多。
「太宰先生,我该离开了,十分感谢你的照顾。」
知默向他鞠躬道,
「我并不觉得麻烦,如果妳今天还想来跟我睡,也不是不行…」
正当太宰意识到自己又习惯性口嗨时,知默摇着头说:「太宰先生,我并不是没有去处。」
她淡定的看着太宰,被她注视着,太宰自己反而不自在了起来。
他一拍手:「好吧,柊小姐,但愿我们有缘再相会了,无论什麽时候,在下都愿意陪妳殉情喔~」
知默彷彿没听到一般,
「那麽,我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