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头燃烧爆出了噼里啪啦的响声,跃动的火焰像是跳舞的妖精,贝翠坐在火焰边抱着膝盖,宽大的裘衣将她整个人都笼罩,看起来娇小又脆弱。
侠客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这样一堆木柴,他坐在贝翠旁边,没隔得太近,他看着贝翠好似被蛊惑了一般伸手去抓那飘忽的火焰。
“会受伤的哦。”
侠客没有阻止,只是提醒了一句。
“太冷了,烧的不够烈。”贝翠回答。
现在是九月,马上就要入冬了,入冬之后,就再也感受不到温暖了。
无端的,贝翠脑海中出现了这个念头。
但是寒冷给她带来的除了厌恶之外,还有安心。
感受着身体渐渐被火焰包围,贝翠眨了眨眼,又阻止了自己下意识要离开的冲动,好似飞蛾扑火般义无反顾地投入烈焰。
侠客看着贝翠困倦地眨了眨眼,像是终于支撑不住般朝火中倒去,他随手一捞,把人放回原位。
“贝翠是想死吗?”侠客好奇地问,他感觉贝翠对这些并不在意。
“不是。”
贝翠神情恹恹地反驳,却没有说原因,她像是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旁人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信长和富兰克林打架回来了,信长坐在了角落里擦拭自己的武士刀,窝金满身尘土地走进来坐在了火堆旁的富兰克林旁边。
芬克斯帮玛奇把尸体放在解剖室后也出来坐下了,他随口问:“飞坦呢?”
“不出意外,会死吧。”贝翠认真地盯着火焰,火光在她岑碧色的眼眸中跳跃,“对于没有念的普通人而言,是这样。”
贝翠一个大喘气让侠客的心也随之转折,他让富兰克林去看看飞坦的情况,随后又开始套贝翠的话。
之前没关注飞坦是因为他们相信飞坦的能力,他不至于会这么轻易就死,不过侠客还是觉得自己有必要去关心一下飞坦的。
“贝翠的能力就是用冰吗?”
“不是。”
“那能告诉我关于你的事吗?”
侠客虽然有预感贝翠会不太好接触,但是这种像挤牙膏一样的对话还是让他深感那些社交技能的无用。
“忘记了。”
果然。
还没等侠客考虑是插一根天线快一点还是继续这种无意义的对话的时候,飞坦下来了。
他眉头紧促,看起来十分不耐。
贝翠听到熟悉的脚步声,立刻转过头去打招呼,“你果然没死。”
这话是对飞坦说的。
飞坦的火气一下子就冒上来了,“就你那点本事还杀不死我。”
飞坦眯了眯眼,语带笑意:“怎么,很失望?”
“不,我很满意。”贝翠面色平静,双眼迸发出诡异的火热,让飞坦怀疑是不是火光映在那双眼睛里带来的错觉。
“如果你能使用念能力就好了。”
贝翠见飞坦阴恻恻中带着一丝疑惑的神态,又补充了一句。
眼见两人又要打起来,侠客安慰了一下飞坦,然后就邀请他来烤火。
好巧不巧,周围坐满了人,就只有贝翠的旁边因为大家和她不熟所以是空的。
贝翠环视一圈歪了歪头,火红的头发遮住了她脸上的刺青,这让她看起来格外天真。
她往侠客那边挤了挤,拍拍自己旁边的位置,对飞坦说:“如果你去那几个大块头那边挤的话,你会被衬得更矮的,不过我和你一样矮,你不用担心和我成为对照组。”
飞坦:……
他握紧了拳头,忍了忍,还是没忍住,直接上手朝着对方的脖颈伸去。
飞坦本来以为自己会被阻拦,可是直到指尖接触到了那层柔软的肌肤也没有那股寒意。
飞坦现在的手指非常冷,像一根根棒冰,贴合在贝翠被火焰温暖了的皮肤上让她瑟缩了一下。
这样楚楚可怜的姿态就像那些在飞坦手下待宰的羔羊一样,微妙地触动了飞坦的施.虐.欲。
但贝翠面上的表情却是毫无波澜的,甚至宛如一滩死水的,强烈的反差感夹杂着愤怒糅合成了一种复杂的欲.望。
想要看鲜血从她身上流出,看她挣扎求生的丑陋,看她苦苦哀嚎的撕心裂肺。
几乎瞬间,飞坦身上那种气息就改变了,侠客乃至窝金都感受到了那种变化。
“飞坦,你的手很冷,再贴着的话我会忍不住砍掉你的手的。”
贝翠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一样地对飞坦说道,但尾音或许是因为以前的习惯而拉长又微微上扬,显得甜蜜而毫无威慑力。
侠客还以为会见到飞坦出手,结果出乎意料的是,飞坦不仅什么动作也没做,甚至连挑衅的话也没说就坐在了贝翠旁边。
贝翠感受到飞坦摩挲了两下她的脖子就收回了手,并不在意地继续盯着火焰。
大家稀稀拉拉地开始聊起没有见面的时候遇到的事。
侠客继续开始勾搭(?)贝翠的行动。
“你脸上的刺青是自己刺的吗?为了好看?”
“不是,”贝翠顿了一下,似乎是在回忆着什么,“或许是……徽章?象征?标志?”
一连说了三个词,贝翠沉思了一会儿才下定义:“是象征。”
一般象征的话总会扯上一些信仰、宗.教之类的东西,侠客在自己的大脑中思索了一会儿,没找到这类图案,团长第一次见面后没有告诉他们什么,想必也是不知道这些图案的。
侠客继续问:“是象征什么的呢?”
这次贝翠立刻就回答:“是名字。”
所以名字有什么特殊的吗?
“我听说过一个来自海边的国家的说法,‘名字是最短的咒’,所以贝翠的名字也是有含义的吗?”
流星街的孩子大多是被遗弃的,这里的人没有名字也不被外界承认,所以很多人都会在一定岁数之后取个名字,或许是同伴取的,或许是收养自己的人取的,但更多的是教堂的神父取的。
极少数是父母留下的名字。
“不知道,我的名字是自己取的。”
贝翠干脆利落地否认了,她脑海中仍旧空空如也,只有在某些时刻才会回忆起一些内容,而那些内容大概率是关于“常识”或者某种预感。
总之,她现在还是失忆状态。
“你们……为什么要在这里建基地呢?”
贝翠问,明明飞坦是可以使出念能力的,不过最后他却只用了肉.体的力量来打,在那些复杂的原因,不想破坏这里的房子或许也算。
飞坦嗤笑一声,“你觉得这里很贫瘠?”
“是的。”
侠客接上了飞坦的话:“但我们是流星街人。”
大家都没再说话,视线或明或暗落在贝翠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