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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话本之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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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夜半,美人相瞧见了萧鹤渊仍亮着光的书房,用雾气化成信鸽的模样,将信鸽送入书房。

信鸽扑腾着翅膀,将信送到萧鹤渊手里后飞出窗外。

萧鹤渊疑惑地拿起信,看到是王寅寄来的后,虽是激动,但也更加疑惑了——王寅什么时候训练的信鸽?

他打开信,信上是对赵衡与何丞相勾结万俟岚的控诉,要萧鹤渊多加小心。

萧鹤渊不是没有怀疑,毕竟先前赵衡在朝堂力争要与北国通商,估计从那时起就在计划了。

萧鹤渊翻过信纸,看到背面的内容后,心下一惊。

冬妍被北国的人带走了,她想靠自己争取一段时间。

萧鹤渊不知该如何向镜央交代这个消息,现在冬妍深入敌营,若是能带出情报,那是再好不过,可就怕她搭上命。

“呵……”

萧鹤渊拿起案上的令牌,陷入沉思。王寅和冬妍已经在以自己的方式行动,他却连一个真相都不敢向德妃求。

他从心底否认母妃的死法……那不是正常该有的死法,他无法想象母妃生前曾受到怎样的折磨。而德妃,她袖手旁观,面对清贵妃的死毫无波澜。

就好像……她早已预料到这个结局一样。

而且他在怕,在深宫当中出这种事,只有皇帝能瞒下去……

这是今年赵衡出席的第一次早朝,刚从齐州赶回的他带来了一个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消息。

“陛下,臣在齐州与北国商队商议时,遇北国岚亲王的侍从,转告岚亲王的话,他希望与陛下一叙,以巩固我朝与北国的友好关系。”

北国亲王要来访,派的却不是使者,而是侍从。

萧鹤渊率先提出异议,“亲王来访,本该派使者前来,为何派侍从请你转告?”

赵衡也不慌,面对质疑,他只叹一句无奈,“不是不想,而是使者无法过关。使者曾多次前来,却都被士兵以靖亲王不在,他们无法决断为由拒绝并将他安置在关外。加之北国与前朝敌对,与我朝仍处于建交初期,边关对北国来访人员监管严格,靖亲王又疲于奔波,为护朔朝尽心尽力,每日于齐州与边关间往返,难以抽身。此次也是岚亲王不愿伤双方和气,命侍从组了队人马,以商队的身份入关才得以寻到下官汇报此事。”

一句话,看似是在夸萧鹤轩恪尽职守、北国岚亲王为人和蔼,实则是在点萧鹤轩光顾着调查赵衡等人,误了大事。

萧鹤渊听出话中话,但没办法辩解,只能禁声。

一位大臣听完,大喝一声,“这是什么话?!他北国对我朝虎视眈眈,如今用这种方式将侍从送入我朝,他就能用别的办法把士兵送进来!依臣所见,我们应该立刻中断与北国的来往!”

何佩忠轻咳一声,花白的长胡子让他显得十分慈祥,混浊的眼里却藏着阴影。他说:“我朝建立不过二十载,如今凉州旧党未净,外有北国觊觎,正是内忧外患之时,无论他们是否真心交好,此番已是我们疏忽在先,战事能避就避,不如抓住这次机会,试探来意。”

萧云咳嗽几声,问道:“他可有跟你说他们打算何时来?”

赵衡答:“回禀陛下,他的意思是,待使者回报,他们即刻启程。”

“陛下,”何佩忠手持象笏,走上前上奏道,“北国觊觎我国疆土许久,有建交的意外在先,此番拜访恐怕目的不纯。”

“北国原先畏惧钟离将军,而不敢侵犯,可如今大将军已逝,他们蠢蠢欲动,迎北国亲王一事还望陛下深思。”

萧云挑起眉,问道:“不知丞相有何见解?”

何佩忠瞥了眼萧鹤渊,“不如就以带他游玩为由,将他安置在京城内,由陛下亲自派人做向导,实则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萧云垂眸沉思,额角流下一滴汗水,最终给出了回答,“不错的主意……太子,先前你送去的礼北国很是喜欢,这个任务交给你,如何?”

萧鹤渊虽不想接下这个麻烦,但眼下只有他能做了——他不知道除了赵衡外,还有多少人站在丞相那边,派其他人去他都无法放心。

“儿臣接旨。”

鹤轩在边关防守,那京城内,就由他来保护。

下了早朝,萧鹤渊不急着离宫回府,而是来到了德妃宫中。

他要寻一个答案。

归堇坐在殿中,似乎早已猜到萧鹤渊的拜访,身边没留婢女,给两人的谈话留足空间。

归堇福身行礼,“见过太子殿下。”

萧鹤渊也不客气,直接坐到她的对面,“你要说什么?”

归堇垂眸,拿出一张纸条递给萧鹤渊,“这是某人给妾身的预言,说是等到您做好准备后就给您。”

萧鹤渊接过纸条,只见几个歪歪曲曲的字拼出了一句话,“九十九人斩仙缘,虚无之灾,日月归位,人皆欢笑。”

萧鹤渊收起纸条,问道:“现在能告诉我你的身份了吗?”

归堇取出九节鞭,放到了桌面上,“妾身名为归堇,是钟离大将军夫人白缘的相识之人,也是奉……天命,前来修复命途的人。”

天命、命途,这些东西换作是以前,他绝不会相信,可如今清贵妃莫名惨死一事就已经打破了他的认知。

“所以父皇赐予你令牌,也是因为你的身份?”

归堇低头,“没错……”

“这是一场大难,但这场灾难很快就会结束……妾身……以神力挡下此灾,可惜灾难……太强,只能保住皇室血脉。”

萧鹤渊蹙起眉,“所以母妃……甚至可能连母亲她都是因为这场灾难而死吗?”

归堇抬起头,叹了口气,“还有很多……这场灾难杀死了太多人,它甚至本该杀死你,然后继续杀死更多人……”

这场由鬼仙开始的灾难,只能由鬼仙终结。

那是一年夏,归堇再次从家中出逃,逃到了王姝玲家中。

归堇随意地靠着墙,坐在冰凉的地板上抵御热意,“姝玲,你坐在那不闷吗?”

王姝玲看着各处送来的信,将上面的情报记下,“心静自然凉。”

归堇热得慌,外袍半褪,露出胳膊上的肌肉,仰头往那一坐,竟叫人难以分辨她是男是女。

“也亏你这个时间能心静……战争不是要开始了吗?”

王姝玲仍专心于情报,只淡淡应了声,“嗯。”

见王姝玲专心于工作,归堇也就不再打扰,靠着墙眯起眼,享受起这难得的清闲。

可没过多久,一阵脚步声匆匆而至,一位下人来到王姝玲的房门前,“大人,这有一封信,是归氏武馆那边送来的。”

王姝玲停笔,回道:“放那边桌上吧。”

待下人离开,归堇从天花板轻盈跃下,拿起那封信看了起来,“我家那老头子又来喊你找我了。”

王姝玲将整理好的情报展开在案上,淡淡回道:“所以你是打算在我这躲战争吗?”

归堇以为王姝玲是在为她当逃兵而感到不悦,立刻扔下外袍凑上前,用脸蹭着王姝玲的肩膀,“怎么可能,这不还只是有兆头吗?等战争来了,大家主一吩咐,我能上得比齐家军还快。”

王姝玲伸出手,抚摸上归堇的脸颊,“那这次又是为什么?”

归堇身子一顿,将头埋入对方的脖颈处,“这可是战争……我担心你。”

王姝玲回头,问:“你担心我做甚?我又不用上战场,有这闲心情不如担心你自己。”

归堇看着王姝玲,用手撩起对方的一缕长发,“我们这些上战场的人,好歹能死得痛快,你们这些做情报还两边不讨好的……你自己的手段应该自己清楚,你那都算仁慈的了。”

刺字、烙铁、针刺、剥皮、灌猪笼……她见过最恨的,是将对方的亲近之人和他关在一起,在他的面前杀死家人,逼他们食人血肉而活,逼他们和尸体一同腐烂发臭,直到求生的欲望和环境的压迫击溃理智。

可这种方法一般在得到情报前就会把人逼疯,所以只是某些人单纯的发泄罢了,在王姝玲上位后就禁止了这种方法。

“就让我在你这多待一会吧……”

她怕,她太怕了。

她已经杀过太多人,可就怕有一天见到王姝玲离她而去。

“归堇,这场战争我们不能插手!”

“为什么,大家主不是已经分配了任务吗?”

归老爷子一拐杖打在归堇身上,瞬间打出一道红印,“我是家主,我说不插手就是不插手,大家主没了李辰轩就是个废物!”

归堇跪在地上,向归老爷子求一个答案,“家主大人,二席他们仍在为战争奔波,为什么我们要选择退避?”

归老爷子长叹一口气,“二十一席站反叛军那边,可大家主执迷不悟,仍站朝廷一方,我们服从的是二十一席!”

“这不是我们不战的理由!苍州里有多少百姓,因为苍州曾收留反叛军统帅而被官兵杀害,为什么我们不能和反叛军……”

又一拐杖打在归堇身上。

归老爷子起身朝归堇大喝,“我这是在保你!二十一席牠站反叛军一方,这场战争已经不需要我们了你还不明白吗?”

“二席怎么样与我们无关,她不久前被官兵追到了家中,现在估计不知道在哪逃吧。”

听到这话,归堇一拳朝向归老爷子,被对方云手化开,轻松甩到一边。

归堇单手撑地,稳住身体后再次蓄力而上,直冲对方腰间。归老爷子不打算手下留情,抽出九节鞭直接朝归堇脖颈抽去。

归堇眼疾手快,用左手接下这一鞭,任鞭在她手腕上缠出鲜血。

归堇的进攻被归老爷子侧身躲开,再被从背后一踹,钢节顺势脱落。对方未下死手,但基本废了归堇的一只手。

归堇喘着气,从地上爬起,但没有要继续斗的意思,而是直接破门而出,利用速度优势迅速与归老爷子打开距离。

归老爷子气孙女不成器,一低头却发现,腰间的玉佩已然被对方夺了去。

如果连苍州百姓都保护不了,那九十九人行的存在究竟是为了什么?

因为仙家插手,所以就选择退避?他们是人,为什么要由仙家去决定行动?

她的左手鲜血直流,在无人的街道上,留下一道血痕。

必须要去找王姝玲……至少要保证她的安全。

“姝玲……王姝玲……”

她们要一起保护苍州……

再次睁眼,归堇躺在了一个人的怀中,那人在她的耳边歌唱,唤醒了昏迷的她。

那人一头白发落地,一身黑袍似黑夜,笼罩万物生灵,护佑他们安稳入睡。

“真是可怜啊,想救她吗?”

归堇看不清那人的脸,却能清晰地听到对方讲的话。她想要开口,却发现自己无法发声。

“我帮你救下她,但你要帮我一个忙,去挽救一切。”

“在战争结束后,替我去找反叛军,把我的话转告给那位统领……你已经做了太多错事,只有现在还来得及回头。”

“在那,会有新的人告诉你该做什么,而我不会再与你相见,我要你留在那,把这一切吞入腹中。”

……

这场梦算不上好,但值得庆幸的是,她醒了,而且醒在了王姝玲的陪伴下。

“姝玲!”归堇立刻坐起身,开始检查王姝玲的身体是否有恙,“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王姝玲握住归堇乱动的手,将她按回床上,“我没事,倒是你,倒在大街上,把我吓了一跳。”

归堇这才想起来,自己的左手受了重伤,还抢到了二十二席的玉佩……她一低头,手已经完全恢复如初,可玉佩却没了踪影。

“我抢到了玉佩……玉佩呢?”

王姝玲咽了口口水,看向身后的案上——玉佩已然裂开数道裂痕,每条裂痕都在散发出阵阵寒气,“它裂了。”

归堇顺着王姝玲的目光望去,瞧见了玉佩,“怎么会……”

王姝玲蹙起眉,也想不通其中原因,“前所未有,而且我刚刚尝试过让美人相来治疗你,可怎么都唤不出牠。”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这块玉佩现在帮我们隔绝了麻烦……归堇,你自由了。”

听了王姝玲的话,唯有归堇自己知道,她只是去到了另一个牢笼罢了。

几年后,萧云称帝,在与王姝玲在二十四席处见了最后一面后她便应邀入宫,成了随国师行动的傀儡。

就连现在也是,她低头瞥了眼手里国师给的纸条,继续僵硬地念出上面的话,“这场灾难还会带走一些人的性命,而您的决定,能拯救部分人的性命。”

萧鹤渊半信半疑,可如今也只能听下去,“我需要做什么?”

归堇看着纸条上的话,眼皮一跳,“天机不可泄露过多……您只需要做出心底的决定便可。”

搞了半天还是在树立仙人的形象啊!

掩饰了半天,萧鹤渊还是没有完全信任归堇,谈话不欢而散,留归堇独自哀叹。

“我不擅长撒谎啊……”她瞥向自己存放着玉佩的盒子,本想去找国师询问,却忽地想起上次见面时牠说的话。

她的任务结束了,这块玉佩或许也没有留着的必要了……

归堇取出玉佩,感受着它散发出的阵阵寒气。

“罢了,挺凉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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