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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第四十四颗橘子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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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沛岚于是又询问庄姝语,虽然后者并没有亲自参与周了情与沈椋之间的交集,但作为同住多年的挚友,她的说辞已经能证实两人互相喜欢这件事的真实性。

除非三人精神都有问题。

最后等庄姝语说完,骆沛岚才隐约记起面前的周沈两人是前阵子颇有热度的一对“网红”cp,那么三人所说可以判断为真。

她又望向周了情,“周小姐,可以说一说这次失忆前后的具体过程吗?”

周了情想了想,回:“我只记得那天身体不太舒服,先是因为噩梦没有睡好,后来一整天上班都挺恍惚,晚上和小语去吃饭,再然后就是隔天我醒来。”

庄姝语和她说的差别不大,但多了一条吃饭后、晕厥前遇见沈椋的信息。

骆沛岚于是望向沈椋,后者眉心紧锁,像是在沉思什么,“沈先生有什么想补充的?”

“你的噩梦梦到什么了?”沈椋先望向周了情,满眼担心。

周了情摇摇头,“我完全不记得内容。”

沈椋于是说:“你做噩梦的那天,白天和我在一块,一起去了B城,去了墓园。”

闻言,周了情讶异,庄姝语却恍然:“是啊,那天是阿姨忌日,你每年都会去祭拜,是在墓园发生什么了吗?”

骆沛岚则问:“周小姐,这一天的记忆也没了吗?”

周了情感到几分头疼,回答得很模糊,“好像有,但很模糊,好像没有。”

骆沛岚点点头,持笔快速做下记录,随即安慰:“周小姐,别着急,想不起来的我们就先跳过。”

“沈先生,”她望向沈椋,“可以仔细说说那天发生了什么吗?”

沈椋于是将那天经历原封不动地说了出来,尤其在当时周了情表现不舒服的地方着重点明。

等说到父母之死,在场三人都惊讶地看向他。

他一顿,垂眸瞧见周了情放在膝盖上的手已经紧紧握成拳;他安抚性地拍了拍,然后才笑说:“没关系的,都过去了。”

骆沛岚看着周了情,嘴上却说:“是的,都过去了,能和父亲——”

她微微一顿,注意到周了情瞬间变化的神色,又立刻说:“母亲和解,对于沈先生来说,是一种心理上的解脱。”

沈椋注意到她的停顿,也同样注意到周了情的变化,他瞳孔颤动,面色频频变幻,最终落在震惊上。

骆沛岚手下记录,又立刻提问转移周了情的注意:“周小姐,像这样的失忆情况,以前还有发生过吗?”

周了情茫然抬头,“我,不知道。”

庄姝语说:“我和了情认识这么久,也没有见过她还有其他失忆的症状。”

“但是,”她补充,“像这样四十度高热的情况,在这之前还有两次。”

骆沛岚点点头,明白她的意思,“会有这个可能性,但具体的——”

她还没说完,便听沈椋说:“发生过,两次。”

不等三人反应,他面色坚定,继续说:“第一次,高二下学期的四月下旬,第二次,同年的六月下旬。”

闻言,庄姝语最先反应过来,“正好和了情那两次四十度高热的时间点对上了。”

骆沛岚留意着周了情的状态,问沈椋:“沈先生是怎么知道周小姐失忆的?或者说,您是猜到了周小姐失忆的原因吗?”

周了情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除了刚才的那阵不舒服之外,她好像突然成了一个局外人,在听不属于她的故事。

所以看见沈椋像个犯错的小孩一般低垂眉眼,手指都在颤抖的模样,她忍不住伸手握住了对方。

沈椋转头望过来,僵硬的唇角扬起一点笑意,配上那发红的眼眶和说来就来的眼泪,简直只有破碎不堪可以形容。

“我知道,”他说,“第一次之后,就知道了。”

沈椋深吸一口气,轻声说起曾经。

“第一次,是我在天台酗酒被她发现,她怕我被抓住记过,好心想劝我,但被我出口伤人,隔天我去找她道歉就听说她请了病假,然后等她回来上课,就不再记得我了。”

“第二次,我不告而别,在国外被强制没收所有通讯工具,等能再联系上的时候,她删除了我的联系方式,我托同学旁敲侧击——”

“不出意料,她忘了我。”

“她第一次失忆的时候,正好我姑姑当时的对象是心理医生,告诉我有可能是曾经幼时创伤导致的特殊失忆,只要受到特定的严重刺激就会发作。”

“所以我再没有和别人提过,”他望向周了情,“包括你,了情。”

“对不起,”他道歉,“我隐瞒了你。”

“虽然是无意之间,但我触碰了你的隐私,甚至可能成为你发病的一个契机,我很害怕,不敢告诉你。”

……

一直到沈椋和庄姝语离开了,周了情仍然没有回神。

骆沛岚做诊疗这么多年,也是头一回碰上这样特殊的案例。

她倒了杯温水,递到周了情手边,轻微的触碰,让对方回过神来。

“周小姐,”她轻轻地问,“还好吗?”

周了情吐了口气,点点头,“还好,就是,有点震惊,也有点茫然。”

作为没有记忆的人,听别人说起她的记忆,那种在旁观和主视角两边来回切换的撕扯感,很割裂,很虚幻。

骆沛岚递来纸巾,“虽然记忆没了,但情感还是印刻在您心里的。”

周了情接过纸,一擦眼睛,果然是湿的,她轻叹,有些无奈,“现在连自己哭了都不知道了。”

骆沛岚再次将那杯温水递到她手里,“周小姐,喝点水吧,您需要补充点水分。”

这次周了情喝了,微热的温度滚过心口,似乎心情也平复了许多。

于是她问:“骆医生,您是不是已经知道我的病因了?”

骆沛岚笑了笑,“只是推测到了一些,并不完全肯定。”

“是什么?”周了情追问。

“周小姐,”骆沛岚说,“可以和我聊一聊,您的家庭吗?”

周了情一怔,简单说完生母病故,养母收养她养大的过程。

骆沛岚点点头,“那,您的父亲呢?”

父亲……

父亲?

又是那股熟悉的头疼和恶心感。

但这次她没有跳过,而是执着地去回想,直到难以承受地弯下腰蜷起身体,干呕出声——

“周小姐!”骆沛岚连忙喊住她,拿起手边毯子盖在她身上。

被温暖包裹,周了情的痛苦稍微减缓,她喘息剧烈,骆沛岚紧盯她的状况,准备一有不对便联系急救。

但周了情十分坚定,在执着地越过障碍、看清伤疤模样之后,她呼吸逐渐平复,裹着毯子坐起了身,冷静地说:“所以,我的创伤,是父……”

呼吸又不受控制地急促起来,周了情闭了眼,干脆跳过这两个字,“是吗?”

骆沛岚坐回原位,点点头,“可能性很高。”

周了情沉默,她忍着不适继续回想,却没有找到任何属于这个名称该有的回忆。

骆沛岚帮她慢慢疏解,“提到这两个字的时候,你能想到什么?”

“或者,在以前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起过这两个字?”

周了情抓紧了毛毯,像要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摇头说:“我好像本能地把他忽视了,我记得小时候家庭和睦,一家三口,很温馨。”

“然后母亲生病,便一直住在医院里,是我养母陪伴着,我们三个人,一起度过了我母亲离开前的那段时间。”

骆沛岚记下关键词,而周了情也在梳理记忆的期间忍不住落下泪来。

她有些迷茫,有些无助。

她是真的没有想到,从小到大,她居然骗自己骗了这么久。

“骆医生,”她轻声说,“我要是想治好失忆,是不是就得先找回小时候的病根?”

骆沛岚点头,“目前来看,是的。”

得到医生的肯定,周了情突然有些退却。

虽然不知道小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下意识地,她觉得那似乎是大山一样的阴影,她不想去面对。

骆沛岚不会逼迫她,只柔声安慰:“人类在幼时,心理承受能力都很有限;或许当时是因为冲击太强超过了周小姐的认知,所以你的保护机制工作,帮你篡改了记忆,让你能不再被困扰。”

“周小姐,”她微笑,“是你保护了自己。”

“不论你选择面对,还是逃避,只要是为了自己,就都没错。”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天井上的光线越来越充足,周了情在沉默中抬了头。

骆沛岚这处的天窗很干净,看起来经常擦洗,因此等外头绿意与阳光尽数落入眼底的时候,她突然心中松快了一些。

或许压在她心底的并不是一座大山,只是一座天井庭院。

而幼年的她带着阴影缩到天窗之下,期待天窗外的她好好长大,在广袤无垠的阳光里热烈勇敢,一往无前。

想到这里,她心中一定。

既然如此,她似乎也是时候破开那处天井,把小时候的她带出来,一起沐浴在阳光里,获得温暖和安宁。

“骆医生,”周了情说,“催眠,是不是可以帮助我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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