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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第 5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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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是因为蔬菜都已吃完,干吃大鱼大肉还有米饭窝窝头怪干的,容易噎着,申如月也逐渐习惯一口酒一口菜了。

邵家姐妹大概觉得她酒量不行,所以没多给她倒,只管她自己喝得开心就好。饶烨想怎么着也是她们管不着的,于是她俩姐妹抱了一坛子,另外一坛就交给了他们小夫妻。

“慢点喝。”眼见着申如月又一碗见底,还嚷嚷着要续上,饶烨只得乖乖从命,无奈地提起酒坛又给她倒上半碗。

而申如月只是探头在这边上瞧了一眼,又有些不乐意了:“不行,给我满上!”

饶烨挑眉:“你都喝了三碗了,确定?”

“当然。”申如月肯定点头,“才三碗,十碗都行!”

他弯了弯唇角,只当她喝上头已经胡言乱语,但还是好脾气地给她倒酒。

提着酒坛的手依然漂亮修长,大概是最近都只干了抄书磨墨的活,没有冻伤开裂,只有指节出稍稍泛红,倒显出几分粉嫩。

琼浆从坛口缓缓倾倒而出,流水声潺潺作响,直到落入碗中翻起圈圈涟漪。申如月很满意地欣赏起他倒酒的姿势,看着自己碗里的,欣慰点头,又看向饶烨碗中的,皱起了眉。

“诶,别光我一个人喝,你也满上。”

饶烨看着自己面前的酒碗,叹了口气,最终还是给自己也满上了整碗。这倒酒的功夫和力度也把握得刚刚好,酒水刚刚齐在了碗边一线,不溢出半分,也恰好入了申如月的愿全然满上。

端起之时,申如月的手已经有些微微发颤了,但她全当自己是遇上了好日子兴奋至此,全然对自己的酒量没有定数。

咕咚下肚又是一碗,她轻轻舔了舔嘴唇,又朝饶烨抬抬下巴:“诶?我已经干了,这位小伙计怎么还没有动静啊?”

饶烨无奈,也只好端起酒碗,先朝她做了个敬酒的姿势:“阿叶便在此敬过月掌柜了。”

申如月非常喜欢这个称呼,笑着看他又干了一碗。看着看着又微微蹙眉,似不解。

饶烨放下碗问她:“怎么了?”

申如月:“为何你喝酒便一滴不漏,我面前的桌子都湿了……”

她又扯了扯自己的领子,看着胸前:“就连这儿也湿了一大块!”

饶烨忍俊不禁:“因为有小醉鬼贪杯,端不住碗了。”

“你胡说!”申如月觉得自己还清醒得很,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唯独有些异常的兴奋,全然不觉得这种快乐美妙的感觉能和“醉”字沾上边。

“是了,我胡说。”

申如月看他乖乖认错,决定大人有大量的不再计较,又道:“既然如此,便再给我倒一碗吧。”

说着又把酒碗往他面前推来了。饶烨一手稳住酒坛子,另一手又扶住刚被她撞得有些晃动的桌子,温声确认:“你已经喝了四碗了。”

申如月摇摇头,左右手都抽了出来,各伸出两个手指在她们两人中间晃了晃,又把这两个“螃蟹钳子”比在自己耳边,道:“才四碗啦,我刚刚都说过了,我可以一口气喝四……十、碗都不在话下。”

说着她舌头打了个结,乍一听还以为她要喝四十大碗,那恐怕是一坛子都不够她喝的。

饶烨目光温柔地落在了她比在耳边的那两个“螃蟹钳子”上,明明只是随意地比了个数,动作却异常可爱有趣。

大概是很少见她有如此松弛的时候,原本只打算小酌的饶烨此刻也变了想法。这样纯度的浊酒对他来说和清水相差无几,不用说他和申如月两人共饮一坛,哪怕只他一人喝完都绝无醉意。

在宫中赴宴的那些日子,什么样的好酒他都喝过。玉露琼浆,甚至是前朝流传下来的几代美酒都没觉得这样香甜,更比不上今日动情尽兴。

他帮她满上一碗,又为自己添上,酒波漾着人也心驰神往。他收回目光看向她,从来没有一刻如现在这般轻松痛快。

申如月余光瞥见烛火,眸光亦随之跃动。

她有些恍神,轻抿着唇,回味着口腔中的那份甘。越喝越觉得这坛酒不似最初那般辛烈刺喉,配着卤肉越发有滋味,还暖身子。

不知是邵世岚作为识百草的药女所以格外精通酒酿,抑或其他缘故,她不曾喝过其他的酒,所以无从比较,更不曾喝得像今日这般海量痛快。

她扬起嘴角,眼含笑意地端了碗:“刚刚前后饮酒,还未干杯共饮。”

“嗯。”饶烨举杯,清脆一声响与她相碰。

这次他向来端得四平八稳的酒也因为这刻的与她相碰而漾出些许,洒在桌上,留下浅浅一滩痕迹。

申如月看着两人面前湿漉漉的桌面,眼底闪过一丝促狭得逞的笑。

“不醉不归。”

他亦抬头看向她,若是目光有温度,此刻一定缱绻悱恻地入了春。

这回还不等申如月开口,他便兀自抄起了酒坛给彼此满上了各一大碗。

申如月见状爽朗大笑,饶烨也跟着她低笑两声,手上的动作也不那么稳了,随着他起伏的笑而高低摇晃,美酒漏出几分,散出阵阵诱人的香。浮动的空气中充着阵阵欢笑,一半清脆如银铃,一半低沉如弦音,伴着流水倾泻。

酒果然是个好东西。她想。可以忘记即将别离的伤,只记得这一刻的温柔梦幻。

-

直到后半夜邵家姐妹已经回房,申如月还抱着酒坛子不撒手。

邵家姐妹酒量好,两人共喝一坛下肚,也只是面上稍稍泛了点红,浅浅的朦胧感,在温柔的月光下反而更能安然入梦。

她们起身的时候也没忘多看申如月一眼,只见她一双眼睛还是亮晶晶的看着她们,问她话也能答得出来便放了心离开了。

按理说邵世岚其实还是有些放心不下的,就连邵世涵其实心里也很清楚,他俩的夫妻名分可能没那么实,若申如月真喝醉了,也不太好交代。

但转念一想,申如月愿意和饶烨喝得这样高兴,邵世岚也知道自己酿的这点酒没那么浓,并不容易惹人醉,且他们早就共处一室入夜许多天了,想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更何况只要饶烨大马金刀坐在这儿,就莫名使人安心,心甘情愿就中了他的套相信他。

相比申如月的眼神,他一双眼更为透彻清明,显得那大半坛子酒都跟他无关似的。

既然如此,说不定还能成人之美。

毕竟他俩之间的眉来眼去,她们每天也没少见,虽不主动起哄,也是心知肚明。

邵世涵站在一边本来还想说些什么,摆出一点大姐的架势。愣是被邵世岚拽着胳膊扯到一边去,又嬉皮笑脸地把剩下的菜端了出去喂白花花和大灰那对儿。

见她们走了,申如月摇了摇桌上仅剩的那只大酒坛子,又俯下头去往她面前的两个空酒碗里看了又看。

“没啦?”她一屁股坐回椅子上,有点失望地叹了一句。

“嗯。”饶烨应道。

“唉。”申如月显然还喝得不尽兴,瘪瘪嘴。

饶烨坐在她对面,收拾着剩下的两个酒碗,又轻笑着说:“今日你已经喝了一坛酒,够多了。喜欢喝,但也不应贪杯。”

酒精随着血液而逐渐上头上脸,申如月也觉得身上有些燥热,扯了扯衣领,又跃到靠椅上摊着,蹬蹬腿。“哪有,那一大坛子明明就是你喝得多,我都只能喝点你剩的。”

“哪来的话?”饶烨笑了,“每次倒酒都是你在我前,该说也是我喝你剩下的才是。”

但没想到申如月虽然脸蛋儿红扑扑的,回起话来还有条有理一套连一套:“别以为这样就可以蒙住我,我都盯着的。我喝下一碗得一注香有余的时间,而你只需半柱香,但每次我想干杯你都能陪着,可不是喝了大半?”

饶烨勾唇:“这你倒是看得一清二楚。”

申如月拍拍胸脯:“那是当然,还没有什么能逃过本掌柜的法眼。”

“醉了还能有这样的好眼力,确实难得。”

“诶!”她轻呵一声,“怎得总是一口一个‘醉’字安在我身上,我都说了多少遍了,我真的没有喝醉,你都喝了大半,就我那么几口,哪能醉得倒人?”

她眼尾微微上挑,眼神也是坦然而直白的,确实不像醉了的样子,但也绝不像她自己以为的那样清醒了。

虽说醉酒的人常常不自知,尤其申如月还没怎么喝过酒,更不清楚喝上了头到底是什么样子。其实她的酒量相比寻常人而言已经很是不赖,奈何她这小破林里卧虎藏龙,反而将她显成了最微醺的那个。

饶烨亦对上她的眼睛,屋内温热的气息烈得能燃得起干柴。

她的心猛然震颤。即便是带着酒意与醉意,此刻也能听到自己心脏剧烈的跳动声。如一头困兽紧紧地闭在她的心笼,这头称为情感的困兽亦带了爪牙,但掌心的肉垫却是柔软温热的。一掌一拳敲在了她的心头,掌心的软让她酥麻沉溺,可爪尖的刺又忽然给她一击,让她在迷失之中寻回理智,变得清醒。

此刻,他又渐渐向她靠近,指尖触碰上她的指尖,轻轻将她的指节抬起,又温柔地把酒坛子从她的手中抽走。

她的眉头始终紧锁着,心里很乱,但是大脑又是一片空白,似乎什么都想不起了,也忘了自己是谁,对方又是谁,自己此刻在哪,未来又会到哪里去。

唯有情感,剧烈的心跳而带来的无比真实的情感,是她此刻仅剩的感知,除此之外,天地再无一物。

是寒鸦在夜幕下盘旋而寂静无声,是夜莺宛转枝头却几不可闻,是雪莲与昙在无人之境悄然绽放又含羞闭合,似从未盛开过这一遭。

他抬起手上,微笑着揉了揉她一直不解的眉心,无比温柔而又宠溺地说:“阿月今日难得开怀畅饮,以后恐怕……”

猛然,他一直微眯的眼眸睁圆,唇上传来的那阵柔软让一向沉稳自持的人也失了态。脑海中紧绷的弦骤然崩裂。情潮如海席卷着他,直到细密密渗透着他全身的每个角落。

他的指尖还轻点着她的前额,她的唇还流连在她的唇畔。申如月悄悄闭上了眼,似乎只是这样静静地感知着他,时间的流速就会一慢再慢,屋檐之下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烛火霹雳,她渐渐回过神来。

心里的那头困兽方才安静了一瞬,此刻又变得更加躁动不安。她感受到了无尽的柔软,而猛兽的利爪和嘶吼的尖牙又刺激着她心头最柔软的地方,泛起一阵阵酸涩。

她已经半醉,却又清楚地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情不自禁,情难自持。恰好可以趁着这股醉劲干些想干很久却一直不敢干的事情。

直到唇上的温热与柔软悄然撤离,饶烨才如点穴般恢复了呼吸,轻轻睁开眼,松了眉头。

她对上他的眼,只是这样看着,心跳如擂,却依然想知道他的情绪与反应。幸好他的眼神依然明亮又深邃,并未沾上半点厌恶与不快。如果再看得仔细些,他的眼睛似乎也和她的一样,分明是带了些笑意,微微上扬。

可他的眼神中的清醒又刺痛着她。即便这样的情形下,他已经紧绷着自己的情绪,甚至到了残忍的地步。喜悦并不明显,她仿佛从他的眼神中读到了无尽的叹息与悲哀。

申如月眼睫轻颤,半晌才忽而开口:“我……”

“你醉了。”他说。

无比肯定,清冷自持。空气中的所有旖旎与酒气都和他无关,他还是那个最无懈可击没有软肋的人。

她嘴角泛起一丝苦笑。

这大概就是他今晚对她的回应。

“是。”

申如月清清白白地对他回了一句肯定。

既然如此,倒不如认了,明天还能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还能过完剩下的不多时日。

“今日实在太晚,早些歇息。”他垂眸,语气平静如常,听不出丝毫异常。

如果不是垂在腰间紧握的双拳出卖了他。在她看不见的地方。

困兽依旧囚于心牢。

不得不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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