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星,第一警局玛格丽特大街办公室。
“您的意思是说…之前劫走您的罪犯,他因为未知原因,在您面前…注射了某种神秘药剂后就全身,额…出现了很多伤口,然后…就死了?”办公室中的警员虫不确定地问。
“是的,”贝瑞德垂着眼睫,双手交叠放在腿上,“我也很震惊。”
“阁下…嗯,这…请原谅我的无理,只是这实在太匪夷所思…”
“您是在怀疑我吗?”贝瑞德微微蹙眉。
“不不不!阁下,您误会了,我们绝无此意,”警官虫突然惊恐起来,“我们只是尝试..更全面的了解真相,以尽快抓住绑架和伤害阁下的凶手虫…”
“所以,能不能麻烦您再详细描绘一下当时的情景?”
贝瑞德叹了口气,他感到一阵缺氧的头疼。
他现在在一间封闭房间中,无窗,室内灯管发着惨白的光。
他坐在一张桌子后面,对面是两只警虫,问他话的那只坐着,另一只站在旁边。这间屋子里还有好几只外来的虫坐在他的两侧,和他争抢着呼吸浑浊的空气。
该死,这具身体真是不顶用。贝瑞德捂住太阳穴,轻轻按摩着,及时示弱:“不好意思,我现在有些头痛,能让我缓一下吗?”
“也差不多了吧?”贝瑞德左手边坐着的一只亚雌倏地站起身来,摆出一副趾高气昂的姿态,“为了让你们尽快侦破此案,把威胁阁下的罪虫们缉拿归案,阁下这一周至少已经来过这里四次了,而且每一次、阁下和雄保会的大家都很配合。”
“但你们呢!你们自己没用抓不住伤害阁下的凶手虫就算了,居然还胆敢怀疑阁下?”雄保会刑罚部部长奥托威胁道,“帝国养着你们可不是让你们吃白饭的!”
“不是的!我们并没有怀疑阁下!”旁边站立的年轻警虫有些忿忿不平,反驳道,“但您觉得,注射了某种神秘药剂后就全身开裂然后溃烂这种情况可能吗?这里正好也有制药公司的虫,”
他用手指着另一边穿着西服的两只雌虫,“你们说呢?”
“对啊,肯佩先生,您不是在LS任职的吗?”奥托迅速被转移了注意力,“这个是可能的吧?”
“呕——”LS药物研发中心的高层管理虫之一的肯佩刚要发话,贝瑞德的身体已经承受不住,他浑身发着虚汗,开始干呕起来。
“你们两个!还不快扶阁下去卫生间?”奥托吓得尖声道,“没眼力见儿的玩意儿!”
两只站着奥托身后的亚雌畏畏缩缩的,谁也不敢上前。
贝瑞德现在的脸色看上去太差,大有碰一下就昏厥过去的架势,万一他们现在上赶着去扶他,阁下真的昏倒了,那他们岂不是玩完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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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瑞德最终还是被搀扶着来到卫生间。
他伏在洗手池边,用手肘支撑着身体:“你们在门口等我就行了。我需要帮忙会叫你们的。”
两只亚雌对视了一眼,把手帕和瓶装水放下,向贝瑞德行了个礼后离开了。
贝瑞德干呕了一会儿,除了口水什么也没吐出来。
啧啧,贝瑞德心想,这具身体的素质实在太差,在大太阳下晒了一会儿,又在封闭的室内呆了几个小时就不行了。要是他死亡前的身体肯定不会虚弱成这样。
不过,好在今天成功混过去了。
他洗了把脸,水珠溅到了对面的镜子,他从兜里掏出纸巾随便擦了一下。
镜中的雄虫脸色苍白,面颊消瘦,连下巴也是尖尖的。他整齐的齐肩发和斜刘海已经变得有些混乱不堪,再加上颜色是银色,更显得疏离和破碎。不过他虽然有着病态的瘦削,但五官整体是偏柔和的,加上暗绿色的眼睛炯炯有神,反而有种清冷的美感。
除了发色和瞳色不同,五官更加深邃以外,和贝瑞德死亡前还是“人”的时候几乎没有差别。但他的身型和之前就相差甚远了,贝瑞德上辈子是刑警队队长,虽然算不上体格健壮,但和瘦弱也完全不搭边。
贝瑞德盯着镜子中的自己看了一会儿,他的思绪被拉了回来。
警员虫的怀疑是对的,他刚刚虽然没有说谎,但刻意隐瞒不少了细节。
贝瑞德笑了一下,嘴角上扬起一个很小的弧度。
那只虫确实是注射药剂后死的,但…注射药剂的原因和他无关,而且也并不是在他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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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前的傍晚时分,朱利安大道的废弃工厂附近。
“呼呼…”贝瑞德被后方的虫追赶着逃进工厂外废弃燃料罐的后面藏起来。
他的体力已经快要耗尽,他的腿开始不听使唤,贝瑞德从来不知道自己可以跑得这么慢。不过眼下他只能尽量蜷缩着身体躲在燃料罐后,警惕地通过几个罐子之间缝隙悄悄往外张望。
“小阁下?您在哪呢?”那只虫拿着一把斧头笑嘻嘻道,“我已经看到您啦,乖乖出来吧,我不会伤害您的。”
可拉倒吧,你提着斧子追了我好久了。贝瑞德在心中翻了个白眼。
雌虫挥舞着斧头,唱着诡异的歌谣,他胡乱地对半砍着附近的一个又一个的燃料罐,把它们拦腰斩断后,藏匿的雄虫很快就能无处遁形。
贝瑞德赶紧把身体继续往里面缩,但周围的遮挡物有限,雌虫还是很快发现了他的踪迹。
“嘿,小可爱!”雌虫一斧头砍断了他面前的半个燃料罐,捎带着的还有贝瑞德几根银色头发,“找到你啦!”
“等等,”贝瑞德看着雌虫举起斧头,他赶紧说,“您先别冲动,您知道的,很多人…虫都在找我,如果杀了我的话,您逃不掉的。”
“您可能也知道我的身份,”贝瑞德继续说着,虽然他自己并不太清楚他在虫族是个什么身份,但周围人对他都过于礼貌,这应该也能说明一些问题,“如果您现在离开,等他们过来找到我的时候,我保证不会向任何人说您的事。”
“年轻的阁下呀,”雌虫咯咯笑起来,他扬了扬手中的冷兵器,斧头在月光下闪着让虫不寒而栗的光,“您觉得我会在乎这些吗?”
看来不是好沟通的虫,贝瑞德想着,他根据前世和绑架犯沟通的经验,继续尝试游说:“但杀了我对您来说弊大于利,还有无穷后患,还请您千万考虑清楚。”
“而且您为什么一定要杀我呢?虽然这样说很抱歉,但我做过什么对不起您的事情吗?”
“阁下,”雌虫挑了下眉毛,他的斧头自上落下,“有虫想要我带您走,您的问题就留着慢慢想吧。”
完蛋了,贝瑞德心下一惊,这虫是铁了心要杀自己,他赶紧掐准斧头落下的时机,慌忙朝旁边闪避。
但他脆皮的身体却很不给面子,贝瑞德动作有些急,他一个寸劲儿扭到了脚。
贝瑞德:“……”呵呵,天要亡我。
斧头带着疾风袭来,就在它要切到贝瑞德的头骨时,一只覆盖上虫甲的手从侧方切入,精准地削断了雌虫的斧柄。
失去支撑的斧头顺势跃出一个弧度,又沉甸甸地落在贝瑞德扭伤的脚旁。
贝瑞德:“……”
“你谁——”雌虫的话还没有说完整,那只虫爪转头划向了他的脖颈,他下意识地用失去斧头的斧柄格挡,然而木质的斧柄毫无悬念地断成两截,雌虫不得已退后几步。
趁着这个空档,那只虫顺利切进斧头雌虫和贝瑞德的中间,贝瑞德也看清了来虫的装扮。
他背对着贝瑞德,全身黑衣,还戴着头套掩盖起面容,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警惕地看着前方。
没有尾钩、手部可以被虫甲覆盖…贝瑞德思索着,这应该是一只雌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