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八号前后这两天，原本喧嚣热闹的街道都变得静悄悄的，小贩们收了摊，汽车在一些街道也禁止鸣笛。
而这一切都是为了高考考生能有一个安静的考试氛围。
学校破天荒地在这些天给高一高二的学生放了假，但作业格外的多，几科的试卷加起来有惊人的二三十张。
莫柠还是来到了何述考试所在的学校，她同其他等着考生胜利归来的家长一样，不约而同地站在校门外，朝里眺望着。
“小姑娘要买束向日葵吗？寓意一举夺‘葵’，送给刚考试完出来的他们啊，刚刚好。”阿姨推销着自己的花束。
莫柠看向她推着的小推车，里面装满了各色的鲜花，在小推车外侧还有扭扭棒做成的小猫小狗，毛茸茸的配上独一无二的配饰，很可爱。
花束这样的，何述认识的朋友和家人应该也是选择在这天送向日葵的，收到的多了就没了新意。
再则，她也在犹豫要不要送，要送什么才好。
门口不乏有不少的家长抱着一大束花，更甚者还有人拿着比人还高的，一整株的向日葵，这样鲜亮的明黄色随处可见。
“阿姨，这扭扭棒做的小狗怎么卖啊？”莫柠最终还是没有选择花束，转而将目光停留在那些毛茸茸上。
阿姨开始介绍着：“都是一样大的，小狗二十五，要比小猫的贵五块钱。你看你要是要的多，我给你便宜点。”
“好，那我挑挑。”她俯身，打量着这些颜色配饰各异的扭扭棒小猫小狗。
最终选出一只灰白配色，脖子上还挂着红色项圈，缀着‘纳福’两字铜牌的小狗，还有一只和猫宁很像的橘色，带着淡黄色蝴蝶结的小猫。
“就要这两只吧。”她递给阿姨，问道：“可以包装一下吗？”
阿姨接过，拿在手里估量着，笑道：“当然可以，是要送人的吧？”
莫柠点点头，“对，等他出来的时候，是要送给他的。”
“好，那我给你包成花束的样子，再放上小灯串儿，保证好看。”阿姨说着就从小推车下方的隔层中拿出包装纸和丝带来，“看你也是个学生，就收你四十块吧。”
“谢谢。”莫柠拿出手机，扫上二维码，耐心地等着阿姨将她这一束特别的花束包装好。
腕表上的分针走了半圈，第一个高考生兴奋地飞奔了出来，芜溪电视台的记者早已等候多时，走上前对他进行了采访。
一涌而出的人越来越多，脸上都洋溢着考试结束后，终于可以好好休息的喜悦。
莫柠踮起脚尖，一眼就认出了何述的身影，举起手中的花束，朝他挥手。
很特殊的花束，和其他人手中的都不同，在人群中格外的显眼。
少年意气风发，大步流星地朝她跑去，激动地张开双臂紧紧地抱住了她，声音有些颤抖地说：“真好，出来能第一眼看到你。”
“当交卷的铃声响起时，我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冲出来，来见你。”
不知怎的，鬼使神差之间，莫柠也抱住了他，双臂环住他，轻声道：“辛苦了，高考完可以好好休息休息了。”
像只委屈离家流浪归来的小狗在疯狂地寻求主人的爱意和抚摸一般。
“看，这是送给你的。”她举起手中提着的透明手提袋，“我挑了好久的。”
何述接过，低头看去，毛茸茸的小狗和很像猫宁的小猫，他又瞥了一眼周围的人，大家送的无一例外都是各色的花束。
“谢谢，我很喜欢。”
他小声地嘟囔着：“为什么我没有花，你看他们都收到花了。”
莫柠道：“你刚刚不是还说你喜欢我送的礼物，，现在又来抱怨。果然啊，男人就是变心的快。”
何述慌忙解释道：“不是的，这个我也很喜欢。要是有花的话，更好。”
“那下次，你高考结束后，我送你花吧。”
莫柠转身顺着人流的方向往外走去，“哪有人提前预知这种东西的，一点惊喜的都没了。”
“谁说没有惊喜感了，猜猜我要送什么花？”
莫柠不想再猜下去，心中却燃气了期待，一本无形的日历在她的心中倒计时着。
“不猜，真猜到了就没意思了。”
—
高考完后，高二放暑假的时间也将要来临，桌上的资料试卷慢慢多了起来，装满了脚边的书箱。
等待高考出分的日子里，何述也没得了空闲，每天的行程被各种课程安排的满满当当，一门书法课结束后，紧接着钢琴课就被安排了上。
当好不容易上完了上午的课程后，下午又赶着计时陪练的教练来教他学开车。
等到一天所有的课程都结束后，他才松了一口气，抱着猫宁，坐在后花园的凉椅上，吹吹晚风。
柳延辉有时过来，会和他一起喝着茶，闲聊着。
“哎，我说你最近怎么不去找你的心上人了。”柳延辉打趣道，手指插进发丝，往后捋着被晚风吹乱的发型。
何述轻抚着猫宁的脑袋，一下又一下，开启撸猫模式，他故意装作听不大懂，“什么我的心上人，别开玩笑了。”
“你就装吧。”他捻起桌上的糕点，“就你对人家的喜欢，要从眼里溢出来了，这还不明显吗？”
“对了，你想好要报考哪所大学没有？叔叔阿姨那边有什么意向吗？”
闻言，何述停下了手中撸猫的动作，眼色一暗，“我爸还是想让我出国读书，甚至都给我安排好了学校。”
“可是我不想去。”他说着底下了头，很认真地看向柳延辉，“我妈也是这个意思，但我想我一定能考进H大去。”
“我努力了那么久的，怎么在结果没出来之前，也不能轻易做决定啊。”
柳延辉唯一一次没有站在他的立场上，而是给他很理智地分析了问题，“那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你出国会有更好的发展前景，也能见到世界不同的面。”
“叔叔阿姨这样做也是为了你着想，他们也是为你的未来做打算，真的不考虑一下？”
何述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道：“柳延辉，我问你。”
难得见他态度这么认真，柳延辉将手中的糕点放回桌上的瓷盘中，“你说。”
“要是在前途和你爱的人上做选择，你选哪一个？”
无解的命题，选择前途失去了爱情，或许经年之后都不会再遇见这样纯真美好的爱人；选择爱情，又或许失去了好的晋升机会，与些许辉煌失之交臂。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柳延辉挠了挠头，眉头皱起，“这没法儿选吧！非要选一个的话，我选我爱的人。”
“我也是这么想的。”何述说罢，起身回屋，猫宁从他的怀中跳了下去，跟在他的脚边。
“那就别劝我了，我知道肯定是我妈派你来的吧！”
柳延辉嘴巴微张，惊叹于他的侦察力，小声道：“不是，你怎么看出来的？”
他反应过来后，道：“说来说去，你是非要留在她身边，就是不愿意出去呗。真是头带着恋爱脑的倔驴。”
—
何述至今记得，出分数的那天，许久没有经历过爸妈都陪在他身边的，此刻却被两人一人站在一边，围着他，期待着电脑屏幕出现的结果。
“别着急，慢慢来，别把密码和准考证号输错了。”女人紧张到手微微发抖，聚精会神地盯着屏幕，还不忘嘱咐着。
何述爸爸一脸严肃，额间的汗珠却暴露了他同样也紧张无比的心情，他将女人拉到一旁，小声道：“孩子输着密码呢，别打扰他。”
“你看你还让他别着急，你自己都紧张到双手发抖了。”
女人将肩前的长发撩到身后，自顾自说道：“上次这样的时候，还是在我生产那天，还有我出高考成绩那天。”
“想想一转眼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我自己的儿子都参加高考了。”
何述爸爸捕捉到话里的重点，他双手按住女人的肩头，将人转向他，“我们结婚那天你不期待吗？不激动吗？”
女人轻松地挣开他的束缚，“我当年可是有好多人追的，要不是你千方百计不让他们出现在我跟前，结果怎么样还不一定呢。”
她有些傲娇地说着，下一秒踮起脚尖，在身边人的脸颊上轻轻一点，柔软的唇触碰到的瞬间，吃味的气就全消了。
“就知道你还是最爱我的。”
有其父必有其子，何述能这样执意地留下来也有了很好的解释。
在有爱的家庭氛围熏陶下，也自然养出了会爱人的人。
查出了分数的人第一时间将成绩截图，发给了自己，轻咳两声打断了还在卿卿我我的两人，道：“爸妈，成绩出来了。”
“考的怎么样？”两人几乎齐声问道，飞速地走到他的身后，齐刷刷看向屏幕。
何述趁机推开椅子，将空间留给了他们，走到二楼的阳光房上，给莫柠打去了电话，这个消息，他第一时间想要分享给她。
阳光房四周都用玻璃围了起来，里面可以看到外面，外面的人却看不到里面，阳光能大片大片地照进来。
在夏季这里很不适合来，本就是何述爸爸特意给他的妈妈设计出来的冬天能晒太阳的地方。
此刻他躲在这里，确保不会有人打扰，在高大的绿植后，等待着莫柠接通电话。
“喂。”对面接通之后，他立马换了副语气，声音里带着失意。
“莫同学，今天出高考成绩了。”
莫柠直接问道：“那你考的怎么样啊？”
“就是……，唉……”他叹气着，将人的胃口钓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