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怕我多想,斯宾塞的停留并未太久,待上三天做完大致汇报,这个来自校董会名义上安插进来的副手意思意思逛逛分部公司,就干脆退场。
伴随枫叶的凋落,带着他那欠揍但自称“稳重礼貌”的谄媚微笑登上专车,好像在此之前的强烈存在感全部不复存在。
“我会让风纪会里的成员安心,也会好好告诉同学们分部的友好,让他们少点对来日本交换的抵抗心理... ...”斯宾塞看看我又看看源稚生,表情感谢,手里还提着这几天购入的土特产袋子,“大家真的都是很友善的人的。”
如果不是只有他一人情绪充沛满脸感动,这几句话或许会更有说服力。
我一脸冷漠,假装自己不认识这个人。
源稚生同样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看着这个人独自表演,唯一配合斯宾塞的只有心理素质强大的樱还保持得体微笑。
“祝您路途顺利。”
斯宾塞戏瘾来了,望着我又想说上两句,“会长... ...”
“回去记得处理文件。”我打断对方的更多话语,而乌鸦直接体贴地前跨一步,帮人关上车门。
“我能去机场围堵揍他么?”夜叉撸着袖子问,“恶心的我饭要吐出来了。”
乌鸦笑眯眯摁着手里的半截断烟,“鹿专员还在这里呢,尊重一点,等他下次过来的时候。”
“啧!”
倒也不是很想要这点薄面。
... ...
斯宾塞走了,我剩下在日本分部需要做的事情也并不多,细究起来只是日程安排上过于宽松,将停留的时间拉长。
在明显得空的下午,我延后和源稚生的邀约,避开辉夜姬,去了一趟黑石官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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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只猫在仆人和管家的簇拥下小跑路过木制走廊,一路跑到大厅里还未使用的壁炉旁边,热情地蹭着女性的西装裤子,直到被对方一手捞起。
当姐姐的猫看起来马上傲娇地翻身想要落回地面,但间隙还不忘偷偷蹬上弟弟两脚,最后弟弟笨笨打滑落回地面,而姐姐正好一只猫缩在女性怀中。
“'凸守'和'小鸟游'都相当想念您呢。”木村浩快步上前得体迎接,“您的房间也一直保持原样。”
老人泛白的头发梳的一丝不苟,西装上也未见一点皱褶,在接到消息后就马不停蹄安排环境,确保团队能做到以最完美的姿态来迎接。
“我就来一趟,另外恩曦让我代她向你问好。”虽然苏恩曦实际说的是不用客气,给了钱就应该出力,示意自己随便使唤。
“不敢当。”木村浩苦笑一下,相当清楚代理雇主的性格脾气。
我没有纠结这个问题,“嗯,另外委托木村先生做的事情怎么样了?”
“东西一直好好保存在保险箱内,钥匙也从银行里取来了。”木村弯腰。
“是吗,辛苦您。”
“都是我应该做的。”木村浩身子又压低一分,“马上到6点,今天厨师准备了法餐和中餐两种食材,鹿小姐想尝试哪一种?”
我掂量掂量怀中的份量,在猫恼羞成怒之前搂紧对方,然后脚步向内院过去。
“不用了,晚上有约,我取完东西就走。”
“好的,请往这边。”
话语声渐渐远去减淡,只有笨拙跟在后面的另一只猫咪的声音,因不满持续跟随。
木村浩递上钥匙后就识趣离开房间,我在原地占了一会,直到怀里的猫不耐烦地翻身,才将它放回榻榻米上。
转动保险柜上密码锁的锁盘,听见标志着正确答案的声音响起,保险柜也被打开露出藏物真容。
那是另一个盒子,我手里的钥匙是为它准备的。
来日本的全部目的完成。
我蹲下摸了摸挤进房间的另一只猫咪,“……你叫‘凸守’,还是‘小鸟游’啊?”
十多年容貌未改的两只猫,只是绕过来亲昵蹭着人寻求更多抚摸。
司机在人离开后小声说:“虽然从宠物性格来看屋主像个精神分裂的,但是都很喜欢鹿小姐啊。”
至少傲娇姐姐也好,愚笨弟弟也好,都不掩饰对来者的偏好。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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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稚生坐在椅子上等待女方赴约,大又封闭的空间让时间的流速都变得缓慢。
明明知道乌鸦的暗示和助攻,也知道这一切没有意义,但他还是默许了对方的安排。
既然都是没有意义的事情,等到一周后她也会离开,胡闹的时间也不会太久。
源稚生只是选择了视而不见。
... ...但这份默许里,不应该有小鹿和他血缘父亲见面的程序存在。
“哎呀,你太客气了。”
“怎么会呢。”
寒暄推辞的声音优先入耳。
包厢的门被推开,是拉面师傅的脸先露出,看得源稚生眉头一跳,上次这种不妙的感觉出现时,还是面对神经病三人组才有的感受。
“长辈先进。”我态度标准,虽然不清楚为什么会在楼下和对方相遇,但了解到都是一起吃饭的人,也就摆出对待长辈该有的态度。
上杉越颇为“感慨”说:“上次看你来吃拉面就觉得你这孩子面善。”
我笑着应下,“太好了,我哥老让我不要学他面瘫。”
“... ...”源稚生。
浪漫的滤镜碎了一地,但与之对应的,莫名就多出了源稚生不能理解异国他乡所拥有的,浓烈的喜庆氛围。
似乎就差二胡唢呐配上鞭炮,就能完美契合上过年的味道。
他打开手机,重新看了看乌鸦发过来的北海道定位,以及他上午才答应外出申请的消息记录。
... ...
“阿嚏!”乌鸦拢拢身上的外套,一边对着手机说,“夜风真是冷啊。”
“你怎么没有守在少主身边,主动申请跑北海道来处理事情来了?”隔着电话,夜叉的声音传来,偶尔他还是改不了叫少主的习惯。
佐伯龙治站在路灯下,露出一个他人看不见的微笑,“因为我怕明天我就会在东京湾里了。”
“你干了什么??”
乌鸦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和家人吃饭是拉近关系的必修课对吧?如果结果挺好的话,说不定我还能见到明天的太阳。”
“你在说什么?”夜叉突然顿了顿,在几秒后装作不经意地问,“... ...对了,你现在具体在哪?我就是问问,你别多想。”
乌鸦手里的烟还没抖出来,再次因角度倾斜掉回烟盒,“... ...老大反应这么快?”
“不用说了,樱已经通过辉夜姬定位到你的位置,你准备好挨揍吧。”
乌鸦合上手机,喃喃自语,“我这算舍命陪君子吗?”
... ...
我看着源稚生低头打开手机看了几秒,然后恢复往常的样子,甚至主动招呼上杉越坐下。
看来这对父子相处的不错,至少比源稚女表现出来的磨合要更好一点。
对于我出差日本以及往后的游走安排,上杉越给出相当赞扬的评价,“年轻人就是多出来走走才好啊。”
“大家长也要多走走吗?”随口把话题递给源稚生,我才想起这不是家里的聚餐,不能像对待楚子航一样牵连别人。
不过源稚生接话了,“可能要等一段时间吧。”
上杉越停了一下才笑着回话,“对啊……你也是多出去看看世界的年龄。”
这话他说的颇感心虚和羞愧。
我眼观鼻鼻观心,集中精神看碗里的精致菜品。
话题磕磕绊绊延伸下去,居然也安稳度过了晚餐时间。
来日本拜托源稚生的目的已经达成,需要取走的东西也拿到手,实在担心学校里两人,没多久我提前申请离开。
“要走了?”
“五天已经蛮久了,下次有机会我请你吃饭。”
“行。”
“没必要这么紧绷,上杉家主虽然不太靠谱,但老当益壮完全能复职多干几年。”
这是真心话。
……
路明非紧张兮兮探查完学校里的一切动向,把芬格尔新闻部里准备发出的虚假花边新闻都翻了一圈,依旧没找到什么和楚子航结仇或是矛盾挂钩的消息内容。
连一向和狮心会针锋相对的学生会都没什么过分动静。
唯一和结仇有点关联的,还是自由一日兄妹的“相互厮杀”。
他想把路鸣泽扯出来说个究竟,偏偏对方闹起失踪来谁都找不到。
关于近日小鹿在日本的消息,也都是通过绘梨衣才得以了解。
斯宾塞消失三天又重新出现,接着就开始在会里宣扬□□家长也是会长的“拎包小弟”等等不实传言。
虽然对于慕强的新生们来说鹿风纪会长更显魅力,但几天下来听得路明非头昏脑胀。
坐在图书馆角落的位置他埋头叹气。
他怎么这么衰呢?路明非想,想做的事情一个都做不好。
学校里找不到线索,行动的方向或许也要再作调整。
“别哭丧着脸啊,我带了甜品特产回来。”
路明非都没想过对方怎么直接在图书馆找到自己,只是以为自己熬夜熬出幻觉,愣愣问,“小鹿……出差不是还有两天吗?”
“放心不下你们,所以提前回来了。”
“噢……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