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打恺撒稳定风纪的话只是借口,实则我只是被路明非的眼泪和认真表情吓到,想离开刚刚的钟楼脚下。
心虚愧疚参半,想着有没有什么补偿对方的后续措施,一边往中心花园靠拢。
我没有指挥风纪委员会,但是斯宾塞很积极地团结成员在狮心会和学生会里杀出了一片天。
更别说楚子航刚从我手里出局,群龙无首不知缘由的狮心会成员后面居然也被斯宾塞收拢,喊着什么“哥哥的妹妹也是妹妹”就去打学生会的干事们了。
这是苏茜告诉我的消息。
“... ...?”我先是沉默,“你说谁?”
“你们风纪会的副手啊!”苏茜那边枪击声音清晰。
但是要说其中没有苏茜的推一把手的话我是不信的。
“学生会今天就要被打自闭了,对吧?'妹妹'”苏茜哈哈大笑完,然后突然失声。
斯宾塞遗憾的声音适时插入频道,“会长,苏茜学姐阵亡了,是陈墨瞳学姐干的。”
干得好,我摁着麦没有说话。
最后没有即使我的干预,这场混乱的自由一日也在斯宾塞的“团结”下,走向了另一片混乱。
我猜今年的自由一日应该是恺撒最憋屈的一次自由一日,人海战术的洗礼让他短时间应该也不会想再见到我和楚子航。
直到太阳渐渐落山,自由一日走向尾声,斯宾塞看着心满意足,换下作战服,胸口的领带颜色都更显鲜艳,“会长,您今天辛苦了。”
“你比我辛苦得要多。”我实话实说。
“怎么会呢,没有会长的话,我们也很难有机会和狮心会合作。”
我回以微笑。
斯宾塞滔滔不绝起来,邀请参加晚上的活动聚会,又着重夸着我在会内的重要作用和地位,怎么在精神上引导了风纪委员会的发展方向。
但我除了打了楚子航以外,在今天最多是起到了一个造型上的作用。
什么都没做也能被夸得天花乱坠,我突然就知道了昏君身边宦官围绕的日常感受。
我理智同斯宾塞告别,回去捞人吃饭,而那三个居然也好好坐在原地不曾离开。
医务人员为他们注射完药剂,三个人在原地同步看过来,硬生生有了望穿秋水的既视感。
“学妹,玩得很开心嘛,我们三个在这里都坐冷了。”芬格尔短叹长吁。
我随意嗯了两声,看向路明非,“好点了吗?”
路明非看上去有些萎靡不振,但听见我的询问还是努力打起精神,“没事了。”
我嗯了一声,把两个人拎起来一手搭一个扛去吃饭,“吃饭。”
路明非似乎有什么想说的,看了看我,又因为尴尬把话咽了回去。
今天从他回来开始就怪怪的。
之前打算的后续,找教授商量过后,我在执行部又开始接取任务,美名其曰锻炼自己。
四处奔走也可以不将自己放置于校长眼下,去搜集更多信息。
第一个直接下达的却是和日本分部对接,理由是熟悉。
确实是老熟人了... ...
分部这次稳定下来后,依照约定,对于院方提供的内部消息也将更多,负责此次接洽的对接专员位置,就安排到了我身上。
“小鹿,你要去日本吗?”路明非坐在食堂里又紧张起来,“师兄呢?”
楚子航抬头,“我还没有任务派发,后面有的话可能会去澳洲那边代替专员完成部分任务。”
“人员调动的问题啊。”我合上手机。
楚子航给出回应,“嗯。”
路明非恨不得能全程跟上去,但人也不能劈成两瓣用,回忆起路鸣泽播放的“电影”里的大致内容,大概是从师兄上出的事情。
了解到小鹿的此次任务只是短期交流,就托芬格尔多留意学姐的定位和网络消息,自己在学校里观察师兄身上会不会有事件的苗头发生。
“最近课业压力太大了?”路明非听见学姐问。
“... ...没睡好,没什么大事。”路明非模糊过去。
芬格尔咬着源稚女和绘梨衣看望我时带的特产肉脯,“还用想吗?肯定是熬夜打游戏打的。”
我没有接下这句话,只是告诉路明非不要给自己太多压力。
“没什么大事的,别紧张,有什么告诉我们都能帮你想想办法啊。”
路明非勉强笑笑,“嗯,你也要告诉我啊。”
听见这句话,我下意识去看路明非的表情,却被楚子航打断了动作。
“你明天就要走吧?收拾东西了吗?”
“还没。”
“我送你回去。”
我上下扫视楚子航,不知道他抽什么风。
“是我送你吧?我打了两枪,你身上麻醉效果消完了吗?”
“... ...”楚子航脸上让人看不出情绪,只能从语气判断对方的淡然,“好了。”
我看向路明非,“你好了吗?”
“还有点麻。”路明非实话实说。
“那我送你回去。”
楚子航,“... ...”
.
*
日本
可能是巧合经过这片区域,也可能是巧合因为手机里的消息在原地停留片刻,于是在见到没有固定位置出现的移动餐铺时,源稚生久违走近,在这个龙族血统比例几乎全部却没有变成死侍的男人面前站定。
他幼时对父亲的幻想已经早早褪去,和这个男人再见面时更多只会感到沉默和尴尬。
对方这点也不遑多让,只是出于愧疚,让这个见识颇多的老男人见到源稚生常常手足无措。
他用抹布擦了擦手上的汗,想招呼对方坐下,又放下手觉得环境并不合适。
对一个大家长来说这样的环境或许有些太不讲究。
源稚生却只是说:“有板凳么?我坐板凳就行。”
摊子还未收拾好的上杉越马上把餐车下的凳子抽出,用力擦了擦递出来,还有几分谄媚,让人难以想象这是父亲对儿子的态度,这个举动让源稚生的表情又淡下去几分。
... ...
“她要来日本了吗?”
源稚生简要点头。
“我见过那个女孩一面,她的眼睛里还有火焰在跳动。”上杉越擦拭起自己的拉面铺子掩饰自己的不自在,在儿子面前组织了一下语言,有些干涩地同自己的血亲谈论起其他人。
“她和现在的你不一样,她还有必定会完成的事情,那是不甘的人才会有的眼睛……我在我的一个朋友身上见过这样的眼睛。”
“... ...”
源稚生坐在简单的板凳上静静听着他的“父亲”讲述这点事情,在他受益于小鹿的信息告知,发现小鹿有很多明显不属于她应了解的情报后,源稚生和上杉越也有了短暂联系,拜托对方稍微为小鹿补两上句。
这样或许能弥补些许情分。
这也是上杉越和源稚生两人见面的起始,后续见过一两面,但更多是由乌鸦和樱衔接,代为通知处理蛇岐八家的部分,像今天这样的交谈并不常见。
源稚生想,对方的确一直都有着明确的目标,包括来到日本,他对她了解的太少,很多东西都是通过妹妹的接触才知道些许信息。
喜欢甜食,喜欢探店,工作之外往往是不拘小节的样子。
日本对她而言只是一个因缘巧合下停留片刻的中转地。
就像源稚生在码头偶尔看见的海鸟,更多时间还是会回归天空、海洋。
离开拉面铺子后,源稚生又驱车到了码头,在一个人烟稀少的偏僻位置下车,吹着海风安静等人。
附近守着船只的老船员难得见到年轻人来这边,而且一来就看着三趾全蹼的笨拙海鸟发呆,他担心是想不开的小伙子,就主动从自己的躺椅下来搭话。
“这种海鸟很难见到吧?它们大部分的时间都在海上漂泊,但它们却记得那个几乎固定不变的家。”
所以这孩子怎么还不回家。
“嗯,这片地方这种鸟很少见吗?”源稚生问。
“是以前被捕杀太过啦。”老船员点燃褐色的烟身,把黄色烟嘴夹在指缝间,
“以前生产力不高的时候国外流行羽绒被,这种鸟在岸上又笨,对人没什么防备心,被捕杀的快灭绝了,它们的尸体就光秃秃堆在海边。60年前有人关心起保护濒危物种,现在它们才出现在人们的视线里。”
“它叫什么名字?”
“信天翁。”
源稚生视线放远,看着那只在扶手上不停滑倒脾气很好的巨大海鸟终于挥动翅膀,灵动回到了天空、在海上飞行。
“你以前也捕过么?”
船员吸两口烟,叹出一口气,“那个时候工业发展还可以,我们家不至于去偷捕,就是城市规划不行,出门天上老是雾蒙蒙的,所以你看我来海上了。”
“多少年?”
“十六岁出来,五十多年了吧。”
“这样。”源稚生淡淡应声。
“在这站这么久你来干什么?”老船员终于问出自己关心的问题。
“来接人。”
老船员看了看附近,背靠接山,载人的船也不会从这里下,“接人?”
“嗯,”源稚生抬头看向慢慢褪去红色变得暗沉的天空,“快到了。”
想想一些海上的灵异传闻,老人突然就觉得有点瘆得慌。手里的烟忍不住掐灭,他找到借口离开。
老船员走之前,最后见到的是天边的小点慢慢放大。
似乎是飞机的身影。
那个穿着黑色风衣的小伙已经先他一步,默默离开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