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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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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远国民政府

“处座,佐藤信臣让张少堂过来传话,说是想见你,商量宁远城的一些问题。”胭脂说。

一瞬间的沉默过后,席桑隅冷笑:“一个心计深沉的日本大佐,日本最优秀的化武研究生屈居他下,再加上一个对他言听计从的傀儡县长,这宁远不早就是他佐藤信臣的了,有什么可跟我商量的。”

“处座,去还是不去?”

“躲了那么长时间,再躲怕是不行了。”席桑隅动了动嘴唇,小声嘀咕。

“处座?”

“去吧,下午我亲自去见他。”

席桑隅轻轻把左手食指上的那枚戒指摘下来,小心翼翼的放在她书架上的乌木首饰盒里。

“好,我去安排。你不是一直不见他吗,怎么今天……”

她分明的指节一下一下敲击在身侧的檀木椅子上,声音不疾不徐:“佐藤信臣有意无意的请过宁远国民政府三次。第一次郑一的死,矛头直指宁远国民政府与日本总指挥部,我们只是接受了调查,没有露面;第二次弘生堂大药房一案,我们宁远国民政府理应出面,但我们没有去;第三次,新任县长张少堂的入职会上特意请了我们,我只是让刘尽山送去了贺礼。这次再不去,怕是不行了。”

胭脂看向席桑隅,她垂着眼睛,看不出眼底情绪,但睫毛分明在颤动。

席桑隅似乎发觉胭脂的关注,随即转过头淡淡说了一句:“留心着点吧,否则这宁远就是他佐藤信臣的天下了。”

“是。”

——

日本总指挥部

“里面请,席处长。”张少堂毕恭毕敬的替她打拉开佐藤信臣的办公室门。

张少堂一见到席桑隅,还是能想起来当时她一把刀抹了郑一脖子的场景,不禁打了个寒噤。

他已经许久不见席桑隅,这次和以往不同,而是近在咫尺。她的眼神中透着淡漠疏离,但是似乎并没有他从前认为的那样可怕。

“请坐,喝茶,佐藤信臣先生马上出来。”

席桑隅抿了一口茶,心中嘀咕:这味道比起当年,相差甚远。

“席小姐。”佐藤信臣拉开木门从休息室出来,他没有穿军装,而是一身很随意的灰色和服。

“佐藤信臣先生。”席桑隅马上站起来,伸出右手。

佐藤信臣将伸出未伸出的手忽然僵在半空,他看向席桑隅,脸上的表情瞬间僵硬。

“佐藤信臣先生,怎么了?”

“啊……席小姐,久仰久仰。”

席桑隅一笑,似乎知道他要说什么。

他的眸子黑沉沉的望着席桑隅,眼神中隐隐约约闪着泪光,愣怔中很快反应过来:“坐,席小姐……长得很像我的一位故人。

“什么故人?”

“我的一个妹妹。”佐藤信臣虽然表情已然看不出什么端倪,但双眼仍旧上下打量着席桑隅的左手。

“是吗。那真是三生有幸,若有机会,一定与阁下的妹妹攀谈几句。”席桑隅心头一颤,面容却依旧冷着,流露出一抹几乎察觉不到的笑意。

“可惜怕是不能了,我的那位妹妹,已经离开人世很多年了。”

“啊……抱歉。”

“冒昧问一句,席小姐今年多大了?”

“二十二岁。”

“原来如此,我妹妹若在,也像你这般年纪了。”

佐藤信臣似笑非笑,一动不动看着席桑隅,眼底波涛翻涌,像是能直直的看到人心里。

席桑隅一时竟说不出话来,只是左手的大拇指紧紧搓着食指。佐藤信臣的一字一句,共同缠绕成一根细线,繁杂的缠落在她心底。

佐藤信臣原本就无心于宁远城的问题,只是想拉拢宁远国民政府,所以并没有聊几句宁远的局势,反倒是讲了许多自己的故事。

没多久,席桑隅便告辞离开了。

席桑隅前脚刚出这间屋子,佐藤信臣的面色瞬间变得沉重,极度不平静的把茶杯摔在桌子上:“少堂君,去!给我查席桑隅的底细,无论是宁远人员资料上的,还是人们口头流传的,我都要!只要是关于她的,统统给我拿过来!快!”

“我在宁远呆了这些年,也知道一些。这个席桑隅,是宁远席府的二小姐,今年二十二岁。父亲席若甫是做香料生意的,家产颇丰,人也不错。她还有个哥哥叫席欣峣,比她大两岁,据说是个无所事事的花花公子,混蛋得很。她父亲是四年前去世的,然后席桑隅就搬出席府,去了平津参加了国民党。一年后回到宁远,担任了宁远国民政府处长。”

“一年?”

“对,只有一年。说是非常优秀,不到一年,祝安仁就把她调回了宁远,这其中自然是还有一些他们国民党内部纷争的故事……”

“然后呢。”

“还有,报纸和人员资料上还有一些她做过的事,比如8.14事件的幕后主使,还有0917事件炸伤王仕鑫等等。心腹是赵胭脂——之前平津国民政府秘密培养的一批精英特工之一,祝安仁最喜欢的一位,也是其中最优秀的一位。据说席桑隅在平津的一年里,一直是住在赵胭脂的家里,两个人关系不错。还有程小晚,是当年一同和她选上来的,关系很好,私下里都是叫‘桑隅’的。另一个,刘尽山,是宁远国民政府刚刚成立的时候参加的,也是她最信任的。”

“嗯,你刚刚说席府的时候,怎么没听到她母亲的事?”

“哦,她母亲很早就去世了,是因为一场大火。”

佐藤听见“大火”这两个字的时候,手中力道骤然不稳,砸了一个茶杯。

“她自从回了宁远,就一直住在宁远国民政府。虽然宁远国民政府其他三人也是一样,但是他们三个在宁远没有宅子。席桑隅就不同了,席府是宁远最大的宅子之一,席若甫也留了不少家产。偌大的一个宅子,一直都是席欣峣自己住着。”

“席桑隅经常让刘尽山带礼物去看望席欣峣,但她却一次都没回去过。按她的说法,是因为太忙了,面上倒是过得去,但传闻不是这样的……”

“传闻怎么说?”

“左不过就是说她和席欣峣关系不好,有说的难听的,说席桑隅是席若甫在外面的私生女,还有的说席桑隅是席若甫收养的,十五岁才到席府。再加上席若甫死后,她又不把心思放在家族产业上,所以她哥哥席欣峣一直不喜欢她……”

“多少岁?”佐藤信臣的眼睛忽然亮起来。

“十五岁。”

“她还有别的什么特征吗。”

“好像是左手老是戴一个戒指……”

佐藤信臣听见这句话,只觉得脊背微微发凉,内心五味杂陈。愣在原地许久,最终只是失神的坐在椅子上一口一口的喝茶。反应过来的时候,才摆摆手让张少堂离开。

他似乎还是没有缓过神来,心底那些旧建筑坍塌的厚重尘土下,是少年时代的汹涌光影,帧帧瞬间。

无不关于渡边陵容。

——

宁远国民政府,处长休息室。

刘尽山刚才跟程小晚简简单单聊了几句,刚刚从四楼下来,他走的很快,边翻文件边直奔三楼去。

“处座,四楼的设计图纸已经做完了,我又重新去和程科长确定了一下预算……”刘尽山看着文件,没注意到那扇门是虚掩的,推门而入。

那时席桑隅正背对着他,面向衣柜,想要找一件她压箱底很久很久的衣服。

她刚刚洗了澡,没来得及穿上衣,她后背的皮肤白皙。只是在突出的左肩胛骨下面,有一颗石子大小的红色的痣。她头发未干透,发梢往下滴着水。

“处座……”刘尽山一抬头,然后就赶紧惊慌的转过身去。他的心跳的厉害,在此刻有些不知所措。

“我……”他正打算关门退出去。

席桑隅没回头,只是侧过脸往下垂了垂眼皮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的看了看他惊慌失措的样子:“然后呢。”

她取下一件黑色的衬衣,取下挂钩回挂在衣架上,轻轻披上。

“哦……预算没什么问题,但是改动方法有两个方案,还得你选一下,明天就可以动工了……”刘尽山手里紧紧攥着文件袋。

“知道了。”席桑隅把最后一道扣子系上,理了理头发,就转过身走到他身边。

她眼底闪过一丝隐晦的笑意,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后记得敲门。”

“是。”刘尽山又往下低了低头。

“走吧,开会。”

“好。”刘尽山很快跟上去。

而宁远国民政府外是又一年盛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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