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符兄!伯符兄!你可回来了。”黄柄见孙策进了帐子,欢欢喜喜地去迎接他,“我们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
“我不回来的话你们会怎样?”孙策说着就脱了外衣,滚到床里去了。程咨正在里面躺着,嘿嘿笑着一把就抱住了孙策。
“我们就去把你抢回来。”黄柄脱了鞋也跳了上来,躺在最外侧,这样他和程咨都可以挨着孙策睡了,谁也不用抢。
三个人一起睡就没有个安生的时候,又笑又闹的大半夜的不睡觉。孙坚他们的帐子就在隔壁,先前程普和黄盖都已来过了,要他们安静点,然而收效甚微。只要大人一进来,三个人就机灵地熄灯装睡,等来人无功而返,他们又点起灯来开始闹,一闹声音就又大了起来。
“都什么时候了?还闹个没完,让不让人睡了……不像话!”还是孙坚最后过来训了他们一顿,他们的打闹声太大,吵得周围帐子里的将领难以入眠。
孙策三人立即拉起被子蒙住脸,装起了鸵鸟,在被子里面借着透过被子的微弱的灯光面面相觑,一个个都憋着笑呢。
忽然,燃着的蜡烛被吹熄了,帐子里面陷入一片黑暗。等了好一会儿没有一点声音,三个人慢慢从被子里钻了出来,露出了脑袋瓜,嚷着:“火折子呢?火折子呢?快点上。”“火折子在我这。”
“我去点。”黄柄睡在最外侧,上下床都方便,于是毛遂自荐。他从孙策手里接过火折子,翻身下床往烛台走去。橙黄色的灯光再度亮起,黄柄笑嘻嘻地钻回被窝。殊不知,他若是此刻回头看,就会发现厚重的门帘旁边正映照出半张无奈而又严肃的脸来。
黄柄还没缓过神来,拿在手中的火折子瞬间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卷走了,把他吓了一跳,他“啊”的一声就跳上床抱住了孙策,孙策和程咨同时朝他身后看去,发现了一个“恐怖”的事实——孙坚还没出他们的帐子,而且收缴了他们的火折子。
由于猛地看见了一个大活人,孙策和程普也被吓到了,孙策还好些,只是肩膀跳了一下,但以往稳重的程咨此时也惊叫起来,死死抱着孙策,“啊——”
三个人就这么抱作一团缩在角落里,孙策被裹挟在中间。“叫什么叫?睡觉!”孙坚不容置喙地命令道。惊叫声戛然而止,床上几人本是背靠墙坐着,现下灰溜溜地往下扭着磨蹭着钻回了被子里,背对着孙坚。
孙坚又走过去给他们整理了下被子,因为他们匆忙装睡大半个背都没有盖上被子,这才干脆利落地吹灭了烛火,潇洒转身,掀开门帘走出了帐子。
“你们刚才叫的声音真够大的,我差点就耳聋了。”孙策抓住机会就笑话他们。
“我只叫了很短的一声,阿咨才是厉害,叫起来没个完了。”黄柄不服气地纠正。
“哎!我可没你声音大,你那声音跟打锣似的。”程咨反驳着。
“好了好了,不要再争论了,你们两个势均力敌,快睡觉。”孙策知道再不制止,两个家伙又要争论不休了。
孙策想起一件事,告诉他们:“哎,明儿公瑾也搬过来,我们以后一起住。”
“四个人怎么住啊?”
“加一张床,我和他一张,你们俩一张。”
“我要和你一起。”
“我要和你一起。”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脱口而出。
“……”孙策沉默了,叹了口气,“那你们公瑾兄怎么办?”
“我们三个好好的,他来做什么?”黄柄向来心直口快,程咨怕他说错话,偷偷戳了下他的肩膀,黄柄皱起眉头,“阿咨,我说错了吗,你戳我干嘛?”
孙策安慰道:“你们是我的好兄弟,他也是我的好兄弟啊,你们怎样对待我,就要怎样对待他;同样,他怎样对待我,也要怎样对待你们,不能厚此薄彼。”
两人这才不再叽叽喳喳了,孙策顺势又提议:“我们可以把床并在一起,这样也跟睡在一张床上没差。”
“那我要和你挨着。”黄柄抱着孙策的手臂。
“我也要和你挨着。”
眼见两人一言不合又要为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争起来,孙策连忙打住,把他们抬起来的脑袋按回了枕头上:“公平起见,一人一天,谁也不需闹。好了,睡觉。”
“谁再说话谁就是小狗。”孙策补充道。
“……”世界终于安静下来了。
……
翌日,周瑜如愿以偿地搬来与孙策同住,不过因黄柄和程咨在场,还是有些许拘束。也因周瑜在场,黄柄和程咨也收敛许多,不太好意思与孙策胡闹。
“程叔父,我父亲呢?”孙策来主帅营帐之中,却只见到程普在行军图上写写画画。
“他和你黄叔父前往城中讨要粮草去了。你找他有何要事?”程普正忙着做事,抽空抬头看了眼孙策。
“也没事,我就是没找到他,想来问问。我们不缺粮草啊,怎么又去要了?”
“荆州富庶,再往北就没的要了,趁此机会得多捞一点,以备不时之需。”
“哦,是这样,那我先回去了。”孙策转头就要走,被程普拦下:“伯符,你是兄长,要管住阿柄和阿咨,他们闹起来没完……”见程普絮絮叨叨的,孙策很是敷衍地边点头边往外退,留下程普一人在帐内,“这孩子……”
实际上,孙坚入城不是去讨要粮草的,而是去清理门户。
当今荆州刺史是王睿,出自荆州大族,平素看不起孙坚这种平民出身、凭军功位列公卿的武人,嫌弃孙坚这种莽夫没文化行事又粗鲁,言语间总是很轻蔑,曾经数次对待孙坚傲慢无礼。对此,孙坚早就心存不满。
如今天下讨董声起,王睿也计划起兵北上讨董。王睿又与武陵太守曹寅合不来。这次举兵讨伐董卓,王睿宣称要先杀曹寅。曹寅害怕被杀,想着先下手为强,便假冒案行使者光禄大夫温毅的檄文,下达给孙坚,檄文中数说王睿的罪过,命令孙坚将他处死。
孙坚接到这封文件,一眼就看中其中端倪,只是看破不说破。这大好时机,何不借坡下驴铲除异党呢?孙坚领受檄文,立即起兵前往襄阳城外。
王睿得知城外孙坚领兵前来,不知何故。于是王睿登上城楼望去,果然有许多兵马,便问来意。孙坚没有出面,而是孙坚的前部回答:“我们长久奔波在外。劳苦不堪,所得的赏赐,还不够做衣服呢。这次来,不过是想请您开恩,再赏些财物。”
王睿信以为真,说道:“这有何难,我做刺史的,难道还去吝啬吗?”当下传令打开库藏,让兵士们自己进去,看还有什么东西可资用度。王睿正在一旁看士兵进仓库挑东西,猛然间发现孙坚穿着士兵衣服混入其中。
王睿惊讶地问:“士兵们来求赏赐,孙府君怎么混在里面?”孙坚面无表情,淡淡地说道:“不过是奉朝廷使者的檄文来诛杀您而已。”
王睿大惊:“我何罪?”
孙坚依旧是面无表情,回道:“坐无所知。”
王睿环顾四周,发现刚才还在仓库里东翻西找的士兵们,在他与孙坚对话时已经围了上来。王睿自知在劫难逃,于是让人找来一壶酒、一锭金,用刀把金子刮成碎屑以酒服下而死。
孙坚看着瘫倒在面前的尸首,神色冷静得可怕,命士兵割下他的首级,即刻送往武陵太守曹寅的府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