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周异忙完事回府,派人去把周瑜叫到书房。周瑜心中知道父亲肯定是要告诉自己伯符兄要来府上的事情,很快便赶到书房。周瑜站在门口向父亲行礼,佯装并不知晓的样子:“父亲,不知叫孩儿前来所为何事?”周异从案上一摞文书里拿出一封信,向周瑜招手示意,周瑜得令上前从父亲手中接过那封信,将信件拿出仔细读来:“……伯符伤重,恐难随军,还望周异兄收留犬子在府上养伤……”周瑜心中暗叫不好:什么?伯符兄受伤了!刹那间周瑜胸口好像被人猛锤了一拳,一时间心脏砰砰乱跳,呼吸不自主的加重,眼睛直勾勾地盯住“伤重”二字,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连父亲的呼唤都听不见了。
周异看周瑜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大概知道他是在担心伯符,上前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周瑜这才回过神来,目光又转移到周异那忧心忡忡的脸上,收拾起那失控的面部表情,“父亲,孩儿一时失态了。”周异轻声安慰:“公瑾不必担心,伯符既是来府上养伤,性命应是无碍,好生照料,自会痊愈。”父亲的箴言让周瑜的心稍稍安定了些。“我今日叫你前来是将此事托付于你,”周异终于敞开天窗说亮话,周瑜抬起头来,一脸不解。“你大伯前些天来信说是最近朝廷恐有变动,送加急文书来催府上添置兵马,我正要去淮南招兵买马,恐怕一时半会是回不来的。伯符十日后要来,你们二人是结拜兄弟,照料伯符的事我就无需多言。只是府上就靠老于与你打点了,若有事不决可去族内长辈处问询。”周瑜还怔怔地眨巴着眼睛,只道:“是,父亲。孩儿定不负父亲所托。”
孙策这边也正摸不着头脑,他在帐内百无聊赖地闲逛,突然反应过来:父亲为何让人收拾我的衣物?难不成……最坏的结果盘旋在孙策脑海中。
“将军,少将军已经苏醒,精神大好,正在帐内安歇。”孙策听到帐外小将汇报的声音,紧接着是父亲走起路来铠甲相撞的金属声和稳重的脚步声,急匆匆地往榻上跑,脱下鞋履,把棉被盖在身上。孙坚掀开蓬布走到榻前,从一旁拉出马扎放稳坐好,一脸关切:“伯符现在感觉如何?伤口还疼吗?”孙策拉开棉被就要站起来向孙坚展示自己无恙,却被一双大手按住,“不可乱动,好生休养。”孙坚言语虽然严厉,额头上皱起的沟壑丝毫不作假,立马铺展开来。
想到那装起的衣物,孙策低下头去,委屈巴巴地控诉:“父亲为何让人收拾我的衣物?难道父亲想抛弃孩儿吗?孩儿日后一定不会再如此鲁莽了,战前一定言听计从,不会擅自离军了,让我跟着父亲吧。父亲,别丢下我……”说着说着话语中满布恳求之意,紧握着父亲粗糙的手掌,眼里是一片诚挚。“唉,伯符,为父不是要丢下你。只是你伤势沉重,巡医特地叮嘱要静心休养百日,可不能在大意了。为父已向周府送去书信,约定好十日后将你送去,届时为父要率军回朝庭复命,路途颠簸,伯符也难以承受。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待你养好伤再战不迟。何况你与公瑾交好,此番去周府正好可以叙叙旧情。”听到“公瑾”二字,孙策脸上的忧郁才减少了些,也许这就是唯一可聊以安慰的事情了吧。孙策别无他法,父亲一番劝导让他头顶的愁云渐渐散去,涌上心头的是对与公瑾相见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