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策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年。只见周瑜头戴银色束髻冠,用一根雕有波浪纹样的玉簪固定,面似冠玉。身穿象牙白的锦袍,只衣领和两袖处有金丝纹样装饰,腰间系着棕色腰封。真真一个矜贵公子,孙策心下惊叹。
反观孙策,头发仅用青色缣巾包裹,巾尾随着微风飘扬,面庞清瘦却坚毅。身着带有暗纹的绛红色直裾深衣,这是行军时最方便携带的衣物。周瑜平日只结交雅士,从未见过孙策这般征战沙场的少年将军,眼中不由得平添几分敬佩。
“文台兄且与我到室内叙谈。”周异侧身伸手做出“请”的姿态。声音一出,两位少年各自别开了眼。“好,周大人请。”孙坚也伸手向前,二人一前一后走进府内院中,孙策周瑜紧随其后,后面还跟着些其他士族,一同入府。
周异似是想到什么,脚步减缓,停了下来,转过头来瞥向周瑜:“公瑾,你带着这位小公子在府内各处转转,你们年纪相仿,必会自得其乐。我与几位大人到屋内叙谈。”周瑜拱手作揖,回道:“是,父亲。”另一边,孙坚看向孙策,摆了一下手,柔声道:“去吧。”孙策抬首与父亲眼神相交,心下了然,与周瑜向在场的各位大人行过礼后朝别院走去。周异、孙坚与各位大人都进入正房落座。
周瑜在前面引路,二人沿着石头路穿过一小片竹林和两个圆形小门来到了后院偏房。孙策四处观望,见屋内正中有一连榻,正值初冬,榻上铺有毛毡,上摆有一案几,表面皆用红漆涂制。屋顶设有承尘,榻后有一屏风,上有彩绘,精美非常。孙策暗想,好不气派。
“兄长请坐。”周瑜引孙策跪坐在连榻上,孙策正将鞋履脱去,两小仆就将准备好的火炉抬到榻前,周瑜也坐到榻上,将事先沏好的茶往孙策面前的茶杯里倒,“在外站了许久,兄长怕是冻得僵了,先喝杯茶暖暖身。”孙策道谢后把茶杯接了过来,小饮一口。“今日初见,只觉兄长仪表堂堂,不知兄长如何称呼?弟名周瑜,字公瑾,生于熹平元年。不知兄长贵庚?”周瑜开口问道。
孙策眼神一亮,挑眉笑道:“愚兄名孙策,字伯符,与弟同岁,生于熹平元年三月,你我之间还不知谁年岁更长。”周瑜面上含笑:“如此兄长依旧是兄长,弟生于同年六月。真是缘分啊。”
“我素闻兄长随父征战沙场,亲率将士,讨伐逆贼,真乃当世之英雄也!小弟不曾饮酒,今以茶代酒,敬兄长一杯。”说罢,周瑜双手端起面前的茶杯,炯炯目光落在孙策身上。孙策正起身来,也端起茶杯,谦虚道:“愚兄不才,承蒙谬赞。”周瑜稍把自己的茶杯放低,让孙策的茶杯杯沿略高一些,动作落在孙策眼中,孙策心下会意,面上笑意又深几分,对周瑜的好感更甚。
二人的茶杯相碰,各自饮尽。“小弟平日结交不少文人雅士,却从未见过似兄长这般的豪侠。今日得见兄长,实是瑜此生之幸也!兄若不弃,小弟愿与兄结为异姓兄弟,从今往后,兄若有用弟之处,小弟愿效犬马之劳!”话音未落,周瑜立身拱手,向孙策深拜。孙策连忙起身,双手握住周瑜之手,身体凑到周瑜身前,双眼睁大,面颊因欣喜非常变得红润,朗声回应:“愚兄何德何能,与公瑾结识,已是万幸,又怎敢有此妄想。公瑾真折煞我也!我若得公瑾,此生无恨!”二人对立而站,双手紧握,目光如炬,喜上眉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