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巧日,蟠桃老儿的宴会即将开宴。
蟠府一位身着七彩祥云绣的侍从振臂而呼,随即又接过来一对儿金棒槌,往那镂空木雕边镶嵌的铜鼓上敲去,桴止响腾。
果不其然,这场宴会来了无数的人。大家都听闻这场宴会能吃到什么惊天大瓜,便都接踵而至。
无论是有帖子的,还是没帖子的都来了,一传十十传百的,没多会儿全天宫都传遍了这伯乐真君同蟠桃老儿一赌桃花醉的奇闻。
奇闻的赌注还是——元武掣殿下。听闻伯乐真君要借此宴会证明师徒情分,眼下亦不知真假。
开宴的时辰过了将近一炷香,该到的仙人也都到了,唯有昭玉还缺席着。
伯乐始终无言。
蟠桃老儿迫不及待地煽风点火起来:“天界传闻伯乐元武掣师徒不合,怕遭流言蜚语的殿下便喜以酒代人,推脱师父。如今看来,所言非虚啊。真君呐,虽我也有想要助您撤去流言蜚语的好意。却不想,天意偏不叫你如愿,何况此宴会也是您自个儿愿意凑的热闹,也怨不得别人了。”
原地不动的伯乐真君无话可说,犹如被束缚了手脚的困兽任人摆布,变成了人们口中的笑柄。他自己却不以为然,还是那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是啊,我就知道!殿下不近人情,我脑袋糊涂了!听闻真君嘴上一份说辞,居然也相信能够目睹殿下真容。还特地放下府中事务,千里迢迢踏雾而来!真是白来一趟!”
另外一堆仙人开始懊恼起来。
眼看这位带头摇头叹气的仙人就要踏门挥袖离去,一面从大老远反射下的金玉色耀光迎面而下,挡住了那仙人的去路。
“金鸡仙君且慢,”清冷温润的声线自宴外传至宴内。
声音的主人似乎正缓慢踱步而来,声线虽冷,却也带着礼貌的笑意。
“常听闻金鸡仙君与我师父都善饮酒之道。既然如此,我这定有办法让仙君不虚此行,何来这白来一趟的道理?”
“诸位抱歉,公务繁重,这才使得脚程慢了一炷香。”
昭玉摆出一副温和的语气,好声好气地阐述歉意。
闻此,蟠老府内一阵哗然,有些仙人由于太过震惊甚至丢掉了手中的酒杯,以至于许久后自己还未发觉。
蟠桃老儿也是屏息而立,莫名而来的紧张感和压迫感一样一样地接踵而至。这怎么可能?!元武掣怎么可能会来?!
寿老儿何曾见过这等排面,显然神色不安起来,像是做错了事情的小孩子。他拽了拽兄长的衣袖,结果还是被嫌弃地甩开。
长殿内慢慢走进来一个玉面清风的年轻男子。虽早已褪去了少年时期的稚嫩,但也不减半分盛阳之气。
昭玉面带微微笑意,不暖不冷,不过男子向来是清冷的性子,犹如高阁远月、镜缘水月。故此笑容不仅没有给外人带来一种亲和,反而带来一种令人仰视的高贵与隔绝。
众人皆是屏息而待,有些好奇心颇重的仙家们也都开始昂起个头来,将脖子伸地老长,欲将视野展得更加宽阔,此情形颇像无数只昂头鹅正嗷嗷待哺。
“哎呦!臭小子你可算来了!诸位可擦亮眼睛瞧好了!那些鬼话事到如今可还能立得住脚?!”
伯乐眼见许久不见的徒儿,刚刚忧愁善感的面目瞬间就只剩下了一片晴霁。伯乐手舞足蹈地蹦到昭玉身侧,像极了要宣誓主权。
昭玉只是平静如水地瞥了眼伯乐,刚欲说什么,却被当即打断。
“哪儿来的雏儿?!怎的这般口无遮拦,胆敢公然冒充殿下?!”说罢,那中年魁梧的男子又以一种自以为义愤填膺的语气同伯乐道,“真君若是担心赌注不成,碍着了面子,又何必叫人糊弄我们呢!”
闻言,诸位又是一波哗然。
那男子转身又同府中诸位仙家道:“何人不知我们那位殿下老成持重?于我等而言,更是同当年帝君抑或如今天帝与女师平齐的一等一的大功臣?此人满口胡言乱语,诸位真会信?”
昭玉面色不改,只单挑了一眉,去瞧瞧何人胆敢当着他的面,有如此这番底气十足的言论。他心想自己识得此人。
并且印象尤为深刻。这是怒发仙官,人如其名,“怒发冲冠”,生得一副魁梧、不好招惹的模样,说起话来也喜用语激烈,不大好听。
至于昭玉为何对他印象深刻……还要从万年前说起,他刚凯旋归来,升任为元武掣,当时的昭玉看着比当下还要年轻气盛些,俨然一副少年模样。关于他的负面流言还未兴起,这怒发仙官是第一位赶来伯乐府道贺的人。
怒发仙官看起来是个标准的粗汉,天职却是个文官,他心里总有个武神梦却得不到实现,常叹生不逢时。
昭玉的光荣战绩让他敬仰无比,他算过昭玉的命数比自己只多了千把年,想想年纪才几千岁就有本事在战场上拔得重筹,他心里就愈发痒痒。鼓足了勇气才想着来通过伯乐的关系,拜见仰慕的前辈。
在此之前怒发并未见过昭玉,所以还以为是跟自己长得差不多的威武中年男儿。
那时恰巧不巧昭玉也在伯乐府内,怒发仙官来的突然,昭玉还没来得及介绍自己,就被怒发迎面当作不知礼数的仙童,无缘无故就被数落了一顿。
那场误会至今都没解释的清楚。万年后,怒发第听闻昭玉要来此宴,第一时间使出浑身解数赶过来。起初他一见此宴庸俗,就知道这传闻的虚假,因为他作为殿下的忠实崇拜者,断定昭玉会摒弃这样的场。在他眼里,不可能出席的殿下突然出现不说,面貌跟自己的想象也偏离了十万八千里。
他一时接受不了,本就说话不大动脑子的他气冲冲地就出头,说这殿下是人假扮。
此时伯乐已经目瞪口呆,但昭玉并不打算照顾这位激动得很的仙官,只是自顾自地往前走,衣袖扫出的浅风自带寒意,未发动一言一语就惹得那怒发仙官起了一背的冷汗。
昭玉眸子平静,眼里的目标只有蟠桃老儿一人
他立着庄重挺拔的身姿,微微颔首,语气淡然:“近日我特来此府以谢诸位款待家师之恩情。素日本君要务缠身,近来又遭遇天宫宝鼎一案,故流言蜚语在所难免。诸位仙家们既然有愿意为家师洗清怨苦的情谊,在下便觉得此情必报难却。”
昭玉平静的话如同一瓢冷水,将蟠桃老儿昔日的嚣张跋扈瞬间浇灭,气质摆在这里,老儿的喉咙好似被几口黏痰塞住,一个哼哼声都发不出来。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做“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因而,昭玉好似无须多言,大家都只能默认了他实至名归的身份。站在伯乐的角度来看,这一点足让他艳羡。
诸位仙客屏息看戏,本以为接下来殿下就要用“黑心阎王”该有的手段制裁这只横行霸道惯了的恶棍。
结果,昭玉帮伯乐澄清完师徒关系的事情后,就抛下只冷眼,拉着伯乐一起早早退了宴席。
看起来无声无息的,实际上两人没走多久,司法界那般就派人传了令过来。蟠桃老儿被天界司法界带回审问,落实了暗地挑拨仙人离间、违背天界纲法心知、对真君不敬等罪名。
蟠桃老儿被判了三月有余的思过门。
事后,平日里受尽蟠桃老儿压迫的神仙们纷纷表示热烈祝贺。
他们听闻此举要多亏了元武掣将军英姿飒爽、足智多谋后,便都纷纷崇尚元武掣起来。从前关于他的恶闻也皆被撤去。就连在那正火热的乞巧仙市里,仙人们相谈的红人也都换成了这气质绝尘的殿下了。
出了宴席后,昭玉脚步飞快,衣角翻飞,刮出来的风如同刀子一样,挂在紧跟他后的伯乐身上。
昭玉还是那副不咸不淡的模样,道:“师父说的要事相谈就是帮您在宴会上撑场子吗?”
“好汉不提当年事嘛!”伯乐下意识要去堵耳朵。
“等到了伯乐府,想借用您心境说些事情,不介意吧?”昭玉一边说着,一边将刚刚从蟠桃老儿顺走的桃花醉变出袖子。
难怪他刚刚跑那么快,原来是怕顺东西时露出纰漏。
见了桃花醉的伯乐就跟见了耗子的猫一样,两眼放星,连连答应:“没问题没问题!”
伯乐府有一样特色,院子里常种一庭梅花,虽四季一色常开,却喜落花如雨。昭玉袖袍一挥,瞬间就点燃了一些星火,悠哉悠哉地燃着茶香。
屋子里除了梅花苦茶,还点了一炷梅花丸用以辅香。一阵寒风携着凌气挑开了屋子木门,寒风夹杂着满屋子里的梅花香,同院子里潇潇瑟瑟的落梅雨称兄道弟。
凌气卷起院子里的一地的落梅,又落到伯乐的左肩。伯乐刚反应过来的时候,那气息又瞬间轮转到了右肩,落梅花瓣齐齐落下。心境打开后,这些花瓣就全部奇异地消失了。
“昭玉只问一事,”昭玉捧着酒坛,明晃晃地展现在伯乐面前,有意是要伯乐拿东西跟他换,“师父可与明霞女师是旧识?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伯乐愣了愣,旋即垂下脑袋,然后双眼腾地生出老鼠才有的精光,伸手就要去夺昭玉的东西。
可奈何昭玉身长八尺,高挑纤细的身材做着行云流水的动作,如同幻影从眼前拂过,伯乐只好任由来人摆布。
“大侠饶命!”伯乐痛声道,由于腰伤还在不宜拉伸,而他现在又眼巴巴地挺着那不大好使的身板去够那一樽的“可欲不可求”,不由得抽了个筋儿。
如此,昭玉才停下那如同鬼魅的术法,眨眼间又瞬移到原地,语气有些失望:“时隔许久未见,师父又退步了。”
伯乐眼见昭玉略放松警惕,便欲趁机夺走桃花醉。却没想,手还没伸过去,昭玉又瞬间消失在案前,随即如同背后灵一般诡异地出现在伯乐身后,惹的伯乐背后发寒。
伯乐自知就算在自己的心境里也不可能打得过昭玉,只好认命地抛去鼠目,不满道:“难怪你要借我心境叙事,是不想暴露明霞与我的关系。”
“你什么时候查出来的?”
“恰巧师父邀我来宴后不久。”
“你费劲心机去宴席其实不是帮我解困,而是想直接把能拿捏我的筹码拿走。”
“难怪你嘴上说着不愿帮我,最后还是来了。”
伯乐不由郑重起来。
昭玉大方承认:“是,若无诱惑,怎么可能套的出师父有意隐瞒的东西?”
“说吧,”昭玉指了指桃花醉,道,“说完它就归您了。”
伯乐背手行至窗前,一览无余的月光尽撒清辉,浅淡寒风吹拂过他温热的脸庞,叫他慢慢随着这风儿冷静下来,模样有种说不出来的故弄玄虚:“既然如此,我也不想和你瞒了。”
“说起来,你别不信。我和明霞可是师兄妹的关系,都出师于天神座下。那天神可只有俩徒弟,再说起来,这本来是件令人自豪的事情。”
伯乐说着说着抽了抽鼻子,有些不太好意思道。
“所以什么九霄破洞掉神仙的出身全是您捏造的,”听闻伯乐自言与明霞的关系后,本来面目沉静的昭玉也出奇地惊讶起来。
“怪不得刹摩大劫的时候女师会那么关注我,”昭玉自言自语起来,脑海里又浮现了些许往日的恩恩怨怨,眉眼间有种说不过去的奇怪与哑然。
“明霞这个人别看她同我一样活了上万岁,其实也就是个老顽童。她老觉得我既然是他师兄,就要同她一般心怀苍生,不能自我堕落。可我就是不开窍,把她气的。
她就爱拿些小孩子喜欢的把戏来捉弄我活着为难我,打架都打过勒。刹摩劫难之时,本该出征的其实也该算上我的,因为我是天神的弟子,理应为天下太平赴汤蹈火。
可是我不愿意,我怕一旦如此,别人就都知道我是天神的弟子了,我既觉得不能折了我的面子,也不能折了我那德高望重的师父的面子。
我本来就不是什么修仙的料子,咱也不知道天神老人家成日里都在想些什么,非要带着我一起捣鼓仙法。若是他人知道了我是天神的弟子,知道我是明霞的师兄,别人又会怎么看我?又会怎么笑话明霞和我师父?所以我还是喜欢做个天界的小透明。
那晚,明霞一气之下和我闹小孩子脾气,非和我打什么赌不可,说是我一定要随她去劫难。大不了,危险了也有她保护我,说像我这样一直当个缩头乌龟只会叫她瞧不起我。而我……”
伯乐嘴角忽地扯出了一抹无言的苦笑。
“而我,也一时冲动同她说了些气话,她就责怪我,道,若是我一意孤行,她就再不认我这个师兄,也不想再看见我。明霞向来要面子,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些事情,才在劫难结束的时候从此消失……”
“你师父能告诉你的不过就这些,绝无隐瞒。”
对不起,师父终究是要骗了你。
“你以为天宫宝鼎可能会与明霞失踪一事相关,我却以为不止如此。”
昭玉听得有些出神,好一会儿的默声后才慢慢道:“师父何意?”
“你可能只是中了对手的障眼法,以明霞失踪一事来掩盖真相。你想想,你们元武殿查了多少天了,恨不得要把那毗邻山劈开来瞧个一清二楚。
可是,既然都如此了,却还是无果。近些天来,突然又查到了当年明霞失踪一事,甚至还查到了我与明霞的关系……徒儿,你难道不觉得奇怪么?”
“私以为,怕是什么淫邪之物在作祟。毗邻山当年为何能被刹摩尊选中当做老巢,便是因为此地属聚阴之地,且不易被察觉。
天界本道阳气旺盛,你又连续数日派人山人海来此地排查,定然惊动山中邪祟,又自然而然能以阳抵阴,掩盖了它们的气息。
故而,你们查不出个所以然。既然能致天宫宝鼎异动,那必然不是个简单的邪物,能做到掩饰自身庞大的气息至今必然是个基本功。
所以,他想躲过你们的人海战术,也未必是件难事哦。”
伯乐做出一副好不容易聪明一回、私以为自己棒得不行的模样。说罢就自顾自地骄傲起来,露出他洁白的牙口和欠揍的痞笑。
于他截然相反的是,昭玉的脸色愈发沉重。伯乐心知昭玉向来严谨行事,现下定是在仔细分析他刚刚那一番聪明言论,以他的形式作风只怕是在逐字逐句地在扣出关键来。
不过,这样也预示伯乐此番言论确实值得考究,这显然引起了昭玉的重视。
“师父可有更多看法?”
“我觉得,既然那货属阴邪的,那你便顺着他的气息来个瓮中捉鳖,毗邻山刚好地势封闭,我觉得此法定有成效。”
昭玉放下杯盏,逐渐撤去面目阴云,恢复如常。
他心思被压地阴沉,想要回去慢慢梳理,于是果断将桃花醉抛给伯乐,道:“时候不早了,徒儿先告退。”
伯乐叫住他,神色和语气皆有些纠结:“等等,昭玉,你已经很多万年没有历劫了,下一次便是生死劫。情劫的事情,你真不考虑考虑?”
笼罩在昭玉眉心的雾霾散了散,他破开沉重难得发出一声轻笑,笑意是一如既往的无奈。他没有想到,说来说去,伯乐还能“不忘初心”。
“万余年没有渡劫并不代表命数推迟,也可能是天命惧怕我。您还是少操这方面的心吧,”他难得展露出自大的一面,但这的确是他内心的真实写照。
伯乐失望地收敛呼吸,他想,昭玉的自信是建立在对某种可怕的秘密不知情的基础上,这样的自信代表不了最后的结局。
天宫宝鼎的异动……远远没有大家想地那么轻松。
伯乐将这次的提醒当作了最后一次给昭玉的暗示,但最后得到的答案还是一如既往,既然昭玉的意志如铁,就代表他就算知道真相也不可能配合自己。
那么,就休怪师父无情了,伯乐咬咬牙。
……
心境的时光流速与外界不同,一盏柔和的月光倾斜而下,回过神来已然不见昭玉挺拔身影,唯有浅浅薄云随风漂浮。
他并不想出去,索性拿起桃花醉就灌了起来,此酒甚烈,他这么个大酒鬼都招架不住,很快就卸下来心里的防备,一边吐纳酒气一边释放心事。
忽地,身后一阵怪风恣意,吹地伯乐立马警觉。
旷远而沉闷的声线自无为境闯出他心境的封印,原来是那只不安分的心魔趁虚而入,想要再来骚扰他,好拿下这副身体的控制权。
“伯乐啊伯乐,你徒儿这般待你,你却要算计他,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这里关你屁事儿,他妈的给我闭嘴!”伯乐不耐烦地爆了粗口。
“你怕我吗?”
“你是不是有病!”
“你明明就是怕我,才不放我出来!天天把我关在你这破心境里面算什么鸟本事!”
“我怕你个屁股墩儿!你再逼逼赖赖的,信不信我就把你撕碎了再丢进无为境里!”
本来就心烦意乱,心魔又来捣乱后,他直接发泄出来,说话异常狠厉。
“啊啊啊!你放老子出来!”
那浑厚的嗓音确实在一瞬间诡异地颤了颤,随即又开始发疯似地在伯乐耳畔鬼嚎起来。
见这蠢货还在鬼叫,伯乐忍无可忍,把他撕碎成了残魂略影丢在了无为境的深处,这是伯乐第无数次干这种残忍的事……以至于后期都习以为常。
那鬼叫在最终弥留之际,还咬牙切齿地大叫:“伯乐你个废物!你怕我!你怕我!你是个废物,明明是你伤害了你师父和明霞女师,却觉得是我的问题!如今,你还要设计陷害你的徒儿!你是个废物,你只会逃避!这世间愿意记挂你的人迟早有一天都要弃你而去!你只配得上众叛亲离的下场!啊啊啊啊啊!好痛!好痛啊!啊啊啊啊啊……”
伯乐虚弱地睁开眼,寂静的月光下一切如常,就好像刚刚那场心之闹剧从未发生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