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朗青年替竹西接过东西,等她换好鞋才一同进去。
竹西进了客厅才发现没有竹安的身影:“咦,我爸人呢?”
青年把蛋糕、花和酒放在茶几上,接话道:“老师在厨房帮师母做饭。”
“啊,哦。”竹西坐下来,莫名有种自己才是客人的不自在感。
“竹小姐你好,初次见面,我是竹老师的学生江以宁。”江以宁礼貌地先开了口,他穿着熨烫齐整的藏蓝短袖衬衫,身形高大,五官笔挺,眼睛却意外的有点稚气。
这应该是一个在大学里会有很多女生喜欢的男生,竹西在心里做下判断。
“你好你好,叫我竹西就行。我爸也真是的,怎么把客人一个人留在这。”
江以宁笑道:“老师和师母感情好,我本来想去帮忙,结果老师直接把我给轰了出来。”
竹西笑了一声:“我爸是挺舍不得让我妈下厨的,要不是今天他生日,我妈也不可能来做饭。”
江以宁:“那师母厨艺一定很好。”竹西却摆手,一脸难以形容:“你等会……就知道了。”
江以宁拿起茶几上的茶壶给竹西倒了一杯茶:“听老师提起过,竹……竹西你之前在B大上的对吗?”
竹西:“对。啊,谢谢,我来吧!”她想接过茶壶自己来,江以宁却动作行云流水地避开了她的动作:“没关系,我来吧。我以前本来也想考B大,后来因为专业,还是选了老师这所大学。”
他眨了眨眼:“要不然,还能有幸成为你的师弟。”
竹西下意识问:“你选了什么专业?”
……
等到竹安走出来叫两人吃饭时,竹西几乎已经把江以宁上到家里几口人、下到平时喜欢干什么都了解了个遍。
坐在餐桌前后她才反应过来,江以宁这个人掌控聊天节奏的能力有多么恐怖,不知不觉就引导自己跟他聊了下去。
徐媛看到江以宁自觉地进厨房帮忙端菜,反观竹西却大喇喇地坐着,横眉冷眼道:“啧,竹西,你看看小江多勤快,你就知道往这儿一坐,张着嘴等吃!”
“不妨事的师母,我本来今天就是来蹭吃蹭喝的,再不干点什么的话,下次可不敢来了。”江以宁连忙打圆场。
“可不嘛,闺女坐着就坐着呗,咱们三个人还能端不来这几盘菜?”竹安端着一盘鱼笑呵呵走出来,“以宁啊,来,赶紧坐下。”
一顿饭吃的其乐融融。
后来竹西和江以宁在一起了后,回想起来,才意识到为什么竹安选在生日的时候把他带回家里来——
分明是在给自家女儿和看得上的学生拉郎配。
*
窗外人来人往,竹西漫无目的看着,忽然被人群里擦过一个高挑修长的黑色身影吸引了目光,他手里抱着一束白色的花,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心里升起一点奇怪的感觉。
“阿满,怎么了?”江以宁坐在对面温和地看着竹西。
竹西回过神,“啊没什么,下午我们去哪?”
自从几个月前江以宁在竹安生日时来她家吃饭,加上了竹西的联系方式后,江以宁就对她展开了热烈的追求。
在竹西看来,两个人也算聊得来,她对江以宁不讨厌,再加上竹安在其中撺掇,上周在好友的见证下,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她就答应了江以宁的告白。
“你想去哪?”江以宁掏出手机,思索道:“去后海吧?今天天气好,我带你去那里逛逛?”
“好。”
江以宁起身,牵过竹西的手,两人离开了餐厅。
……
时间就这么在没有波澜的日常里溜走,平淡幸福的生活就像热烈盛开的鲜花一样簇拥在竹西身边。
她本应该享受这样称得上惬意美满的日常,可内心深处不知为何总是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
她经常在深夜里被噩梦惊醒,那些梦里一会是疲惫奔波的自己,躺在太平间里的爸爸;一会是对着她笑的某人。
她看不清那张脸,无论在梦里怎样追逐他的背影都是徒劳。
又是一次梦魇,竹西猛然睁开眼坐起,急促地喘气,心脏剧烈地跳动,汗水沾湿了脸侧的刘海。
她掀开被子走出卧室门,来到主卧轻轻推开门,黑暗里竹安的呼噜声此起彼伏。
爸爸还好好的。
竹西松了口气,都是梦,都是梦。
竹西又躺回到床上,翻来覆去十多分钟睡不着,还有越睡越清醒的趋势。
抓了抓头发,竹西干脆起床。
不睡了。
她走到客厅,今夜是个晴朗的夜晚,窗外的月光洒进客厅,不需要开灯就足以视物。
竹西给自己倒了杯水,抬头看看客厅的钟,现在已经凌晨一点了,正打算坐到沙发上发会呆,这时门铃突然响了。
这个点了会是谁?
竹西来到门口等了一会,门铃却没有了动静,她透过猫眼往外看。
空无一人。
一点寒意爬上后背,她从小就害怕灵异鬼怪,深夜遇到这种事情让她忍不住多想。
或许门外现在就站着一个长发蒙头、穿着白裙的女人,用皲裂的可怖手指按门铃。
竹西被自己的想象吓得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不对,唯物主义唯物主义!她掰回自己的胡思乱想,但又一想——
万一是什么犯罪事件呢?
最近好像新闻报道说很多入室盗窃的都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来踩点。
想到这,竹西警惕心升起来,回头看了看爸妈的房间,她有了点底气。
假如真的是犯罪事件的话,她必须得确认一下自己家是不是被踩点标记了。
竹西将门内的防盗链拉上,确保门最大只能打开约20厘米的距离,这时哪怕外面真的有人也无法拉开门伤害她。
她轻轻摁下把手打开门,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透过门缝往外看。
没有人。
什么也没有,门框附近也没什么奇怪的标记。她松口气,大概是有人走错了,正要关门时余光忽然瞄到一抹白——
门口静静放着一束洁白的花。
*
第二天,江以宁来接竹西出去吃饭。他马上要毕业了,时间比较多,所以这段时间经常过来找竹西。
竹西收拾好东西准备出门,看到床头柜前的花,走过去给它添了点水。
昨晚什么恐怖的事都没发生,只有不知道谁在她家门口放了一束昙花。她鬼使神差地把花拿了回来,还半夜从家里翻出个花瓶,把插放进去养着。
竹西也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不过这束昙花确实好看,养着就养着吧。
但奇怪的事发生了,从竹西收了这束昙花之后,她就开始频繁收到同样的花。有时是她深夜被噩梦惊醒时,昙花会出现在她的房间窗台上;有时是她和江以宁在一块儿时,同城快递员过来送给她一束没有寄件人的昙花。
无论她怎么追问都问不出是谁送来的。
此外这些昙花还有着轻微的区别,窗台的昙花是刚摘下来剔去了叶子的,正好方便她直接插进花瓶里;被外卖员送来的昙花是用精美的花纸包装好的,附上了各类点缀的华丽装饰品,不管是谁都能轻易看出这束花所代表的含义。
每当这个时候,江以宁的脸色就会变得不太好看。
“阿满,这花是谁送的?”江以宁皱着眉问。
竹西说不知道。
江以宁又道:“你要留着吗?不知道是谁送的东西还是不要收比较好。”
竹西察觉出江以宁的情绪,“你不高兴了吗?”
江以宁眼神瞟向四周,不着痕迹地:“也不是,就是觉得陌生物品可能会不太安全。”注意到竹西没说话,他又补了一句:“当然,我并不是干涉你,你想怎么处理还是看你。”
两人虽然是情侣,除了几次拥抱几乎没有什么亲密接触,可以说是相敬如宾。
竹西又一次鬼使神差地把花留了下来。
如果换一个人遇到这种情况,说不定就会认为自己遇到了偷窥者,连忙去报警了。
但竹西总觉得给她送花的人并不是想对她不利,似乎还有点想为她好的意思,不然为什么花总是在她做噩梦的时候送来?
竹西坐在床头看着插花,每当她看着它们的时候,心中总会突兀地冒出一点违和感和紧迫感——
就好像有什么事情在等着她,再不去的话就要来不及了。
竹西想找到这种感觉的起源是什么,这是一种没有缘由的感觉,突兀地出现在她的内心深处,生活中根本无从下手。
幽静的香气让她想起了梦中模糊的身影,这个身影渐渐和某个曾经见过的人重叠在一起。
竹西找到那天买花的花店。
“老板,我想向您打听个事儿。”
老板正在给花喷水,闻言抬头,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向他打听东西,“什么事儿?”
竹西并没有见过那人长什么样,只能凭借感觉和记忆问:“您记不记得有一个长得很高,穿着黑色衣服的男人来过您这?”
她不确定那人是不是来买花的,又补了一句:“气质很好,应该比较帅。”
老板听完了然一笑。来他这买花的人形形色色,确实有这么一个人符合竹西的描述,那人同样让他印象深刻,只是……
“你打听这个干什么?”
“啊。”你竹西微笑着,张嘴就道。
“我对他一见钟情,想追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