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劭扬也意识到了自己的浅陋,他静了片刻,道:“所以,胡玄狄能够履行他的承诺了,那么你下一步该如何?”
“当然是遵守约定啊,双手将天下与五星兽奉给他。”辛落尘眼里闪过一丝讥笑,“之后就看太子的表现了。”
“胡玄狄没了,那些皇族的人会怎样看你,你考虑过么?”
“当然,这无法避免,但最终他们都会明白自己这样是很愚蠢的。”
“嗯,那你要确认太子真的有这个能力。”韩劭扬提醒道。
“他我了解,毕竟是皇后亲手教养的,不会有问题的,而且还有我在呢。”
“那石清客那边呢?你的人有没有线索?”
“我让骇沙客盯着呢,目前还没有任何异状,也许是他藏得太好了吧。”
由于辛落尘跟骇沙客关系不错,韩劭扬也不好流露出对骇沙客的厌恶,表面上只好装作接受他。
“张淼的尸首也不见踪影。”韩劭扬坐在辛落尘旁边,轻叹了口气。
“那我们的猜想可能性不就更大了么?”
韩劭扬点了点头,忽又问道:“那你知道张淼当初为何要制造坍塌么?”
“无非就是想获得其他属性的法力。”
“石清客指明的主意吧。”
“是,不过根据张淼的话推测,他一直认为是自己想出来的馊主意,完全没有意识到石清客的侧面提点和默然纵许。”
“石清客想利用他那个榆木脑袋给金铭国抹黑吧。”
“是啊,”辛落尘说,“他成功了,这是一条引火索。”
“那张淼到你门下又是何意?”
“跟外边传的差不多,避个风头,当然,也是为了你。”辛落尘抬眸看向了他。
“我?”
“石清客一眼看中了你,想你为他所用,就必须了解你的一切,张淼是他监视你的工具。”辛落尘多年来的经历让他一心两用不是问题,他一边批着公文,一边回复着韩劭扬的问话,“这个是我观察出来的,他经常会关注你的一举一动。”
“但我俩几乎没怎么说过话。”
“他当然不能太明显,而且张淼本来就是那种性子,不喜与同龄人打交道。”
“我感觉他跟石清客的关系就是被痴傻地利用着。”
“是的,并且他还引以为荣,金铭国举办联赛的目的是水星兽,挑选那二十位弟子就是为了他们的法力吧。”
“想利用他们的法力感应水星兽?”
“嗯,石清客这样做一举两得,既明面上帮助了金铭国,还能保证自己的计划在金铭国的帮助下顺利施行,省了不少力气。
“所以我当时法力也是被吸走了的。”韩劭扬记得当时身上的空虚与无力感,一直持续到决斗时,要不是法力及时回来了,他还真赢不了。
“多半是石清客给予张淼的能力,像这种吸人法力的能力不是常人能做到的。”
“你那位好友骇沙客就对我这么干过 ”韩劭扬忍不住吐槽道。
辛落尘:“……”
“你跟他到底什么关系啊?他那种人怎么看都不像能与人结交的,而且再好的关系也不至于帮你做那人人喊打的贼人啊,好歹也是赫赫有名的骇沙客,那种偷鸡摸狗的事干出来也损脸面。”韩劭扬忽然顿住,伸手扯过了辛落尘的衣领,眯起眼,“辛落尘,你不会背着我跟他有什么吧?”
辛落尘:“……”
他差点没把一些真相说出来。
而韩劭扬察觉到了辛落尘接连的沉默,以为他是无话可说,不由怒火攻心。
“操!”他低骂了一句,拽住辛落尘一把将他摁到椅背上,曲腿把他圈住,不许他有任何逃窜的余地,“你最好跟我说实话。”
辛落尘无奈地笑了笑:“我保证真的没有你想的那种关系。”
“那你是救过他命么?”
“从小一块长大的罢了,而且你别瞎猜,他早就心有所属了,而我……”辛落尘凑过去吻他,“我心里也已经有你了。”
韩劭扬有点招架不住这一招,暂且在亲吻中放过了辛落尘。
韩劭扬在喘气间也不忘嘀咕几句:“他还有意中人啊,那我赌他肯定得不到手。”
辛落尘笑了笑,勾着韩劭扬的脖子,再次含住了他的上唇,在□□间回道:“不,他已经得到了。”
韩劭扬“呵”了一声,便被辛落尘堵了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明明是韩劭扬占优势的姿势,但他还是发现自己很被动,辛落尘的主动让他只有回应的地步,最后他还是被压到了椅子上……
衣衫逐渐凌乱,韩劭扬胸前的玉坠滑了出来,辛落尘叼起玉坠放到韩劭扬嘴中,然后吻在了刚刚被玉坠遮挡的地方。
韩劭扬身子开始颤抖,声线也有些发抖:“辛沛……那个玉坠,你给我的……有何用……”
“让我随时能够知道你在哪。”
“所以……那日你能及时从火炽国回来也是因为……这个?”
辛落尘低低地“嗯”了一声:“但是只能知道你在登文阁,具体点位还得找一番。”
韩劭扬知道辛落尘他们之前被困在火炽国是黑松,也就是石清客为了捉住胡绫绯而布下的陷阱,而这也是胡玄狄默许的,对自己女儿下手的这种事情他明面上做不出来,但火星兽的诱惑太大,由黑松替他背锅倒是个完美的计划。
不过现在看清胡玄狄真面目后,想必胡绫绯也能清醒一些,辛落尘以后的打算也会少一道阻碍。
“韩睦,你这玉坠我打算再拿去打磨一番。”辛落尘说道。
“我感觉没必要。”
“有必要的,这个形状还是普通了点,我想给你弄精致一些。”
“好吧……”韩劭扬拗不过他,将玉坠取下给了他。
◎
三日后。
这一天,韩劭扬格外紧张,他期盼了几年的这一日终于顺利到来了,也不知爹娘现在什么样了。
虽然他对辛落尘的话深信不疑,但隐约的忐忑不安还是同压抑的云层中挤出的风一般丝丝缕缕地透入韩劭扬的心,他掌心紧张到冒冷汗。
曾经的噩梦一幕幕重新在他脑海中上演。
好在身旁的辛落尘轻抚着他紧绷的肩膀,给予他不少的安心。
但辛落尘作为使者需要进宫去会面皇上,故而暂时离开了。好在杨涯岐、叶塘、陈钦源以及大英大俊也来了,他们陪着韩劭扬等待在牢狱外边。
一切流程都进行地十分顺利,顺利到韩劭扬都觉得有些过头了。
“韩睦你别紧张,你看这一切都不好好的嘛,而且你看今天天气也不错,老天都开眼,保佑着你呢。”杨涯岐安抚道。
然而他刚说完,天色就暗沉了下来。
杨涯岐:“……”
韩劭扬:“……”
杨涯岐:“晴天不就这样么?时不时会有云挡住太阳,过一会儿就散开了。”
韩劭扬故作镇定地点了点头。
但这天似乎一时半会儿亮不起来了。
杨涯岐强撑出来笑容都快裂了。
叶塘知道杨涯岐其实也在为韩劭扬紧张,他拍了拍他的肩,以作安慰。
陈钦源是个耿直人:“我怎么感觉要下雨。”
韩劭扬手心更凉了。
杨涯岐没好气地拍了他后脑勺一巴掌:“别说这些晦气话。”
陈钦源立马改口:“哪里,说不定是老天都觉得韩大人和韩夫人这些年太不容易而落泪呢,韩公子你也别太紧张,这里侍卫这么多,你爹娘待在监狱里那么久都还平安着,总不至于出来还能有危险吧?”
大英大俊也跟着应和了一声。
韩劭扬喉间动了动,勉强点了点头。
周边的人很多,他们交头接耳地议论着,但那人都差不多,无非就是惊叹这位年纪轻轻就能在不到五年内还完所有债务的韩劭扬。
韩劭扬对他们或善或恶的话语充耳不闻,他只一门心思地盯着牢房的大门。
自从辛落尘送他那个玉坠后,每逢棘手或焦灼的事情时,韩劭扬就会下意识去攥那条玉坠。
可是辛落尘说他拿去重新打磨了,现在可能还没有完工,韩劭扬一时觉得少了些寄托与依靠。
心中的不安更加鲜明了。
又等了不知多久,韩劭扬愈发不耐烦之时,监狱内出现了躁动。
韩劭扬心脏猛地一沉。
当时他几乎没有多想,也没有说话,拨开重重人群和拦截的士兵,冲到了大门前。大英大俊紧随其后,顺道心细地替主子向叶塘他们求助。
杨涯岐他们立即点头应下,开始召集援兵。
里面兵器交斗声贯入韩劭扬的耳中,如潮水般越涨越深,几乎快将他淹没。
他的目光只有眼前的大门。
他身子初愈,但这依然阻止不了他内心的焦虑和不安,他腾身而起,飞跃过数人,径直踹向了铁门!
监狱外边的结界似乎已经被人破开过,韩劭扬直接硬闯了进去。
眼前的景象让他瞳孔骤缩。
监狱内部不知何时闯入了外来的刺客,现在正与狱房的侍卫缠斗着,而他的爹娘也在其间,那些刺客的目的很明显,就是冲着他的爹娘来的!
百来个侍卫护着他爹娘,目前还是安全的,韩劭扬稍微松了口气。
随后他拔出了煦安剑。
地上瞬间暴长出数枝灵力强劲的桂花藤,以不容抗拒的力道缠住了那些刺客,然后韩劭扬猛地挥手,打算一击将他们毙命。
然而,这些刺客非同寻常。
他们似乎刀枪不入,完全不受韩劭扬的干扰,在被他的灵力击中后竟死而复生,挣开了桂花藤的束缚!
韩劭扬见此景立马想到了他们是谁!
他们是弥烟楼的人,据说那里的杀手,永远不会受伤,永远不会死。
是那令人闻风丧胆的骇沙客的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