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斗轩雄伟壮丽,金碧辉煌,是登文阁中最大的建筑,共五楼,可以容纳五国联学的全员。
轩内是从地面的五分之四处隔开,前边的五分之一处是中空的,供重要之人讲话,后方的五分之四处则坐满了师徒。
张远目走向那五分之一处,上了台阶,到了两层半楼的高度,止住了脚步,施了道扬声术:“诸位请安静,现在召集诸位前来,是想公布一件事情。”
轩内立刻安静。
“五国联学力求弟子多方位发展,所以皇上宣旨,让弟子们之间相互交易买卖,达成友好关系,并锻炼才智,增长技能,让登文阁形成一个小型天下,让未及冠的弟子们提前体验天下乐趣。”
台下一片赞成声。
“为了增进弟子们的积极性和竞争意识,我们将会在八日后于皇宫集明殿举行展演武术、舞蹈、医术、法术、乐理、文学,请各位先生各挑选两百名弟子参与,一共一千二百名弟子。”
“还望落选弟子不要气馁,以后机会诸多,再接再厉。”
散会后,人们纷纷讨论怎样做买卖,或谁谁谁会被选上去皇宫展演。
胡潇走到韩劭扬身旁,道:“韩睦,本公主想选你去皇宫参加乐理展演,可否答应。”
“多谢三公主抬举,弟子愿意。”
韩劭扬觉得反正他整天关在登文阁怪闷的,不如去皇宫溜达几下。
胡潇轻笑:“好啊,那等商议好曲目,你要抽空练习哦!”
韩劭扬颔首。
◎
正理苑近来公务繁忙,毕竟五国联学大多数都是未及冠的少年,现在正是他们意气风发的时候,性子冲的很,故而争端吵闹不少,正理苑也忙得不可开交。
经过一次次向上级的反映,张远目从衙门调来几个官员。但由于金铭国整个国家也需要法规管控,不能调走衙门的主干,于是就调来了几个克己奉公,任劳任怨的年轻官员。
秦轩搁下笔,抬头:“进来。”
进来的是一位年轻人,身着宝蓝色长衫,长相英俊,单眼皮,给人一种冷酷肃杀感。
秦轩心想这长相适合在正理苑办差。
但他笑起来又是另一回事了。秦轩立马收回刚刚的想法,因为他笑起来显得整个人傻乎乎的,还有些可爱。
“秦大人,在下萧濛,表字成游。”
秦轩感叹人不宜貌相。他抽出案上的一个册子,道:“萧濛,给你个任务。”
萧成游颔首。
“这是六月初二的殴打圳王案,你看一下。”
萧成游接过,快速浏览,渐渐敛起了笑容。秦轩见状,满意地笑了笑,不由打趣一句:“你多少岁了?”
萧成游仍认真地阅读册子,没有抬头,道:“在下今年二十有二岁了。”
秦轩点点头,认为此人也许可以重用。
半盏茶的功夫,萧成游看完了册子:“秦大人,此案未遂?”
秦轩颔首,又递给他一张纸:“目前线索可以知道策谋人是圳王门下的韩劭扬,但我觉得并非如此,通过与他们二人的交谈中,存在一些微妙的矛盾,我猜想韩劭扬有意在李代桃僵,故而此事可能与和韩劭扬交好的人有关。”
秦轩察觉到了萧成游的脸色:“你怎么了?看起来不太高兴?”
“我觉得欺负一个弱者的行为令人发指。”
秦轩拍手叫好:“好啊!你这种性格我喜欢!”
秦轩指了指萧成游手中的纸:“这张纸上写的是与韩劭扬交好之人,你的任务就是一个个地去审问。”
“是。”
萧成游走出正理苑。此刻正是烈日最火热之时,他别无他法,只好走阴凉之处。现在五国联学全员正在捷足场修习武术。
他看了看纸上的人,其中有是一个叫作阿燕的人,名义上是圳王的弟子,他便走入悬梁楼找辛落尘。
此时辛落尘正躺在椅子上津津有味地看着话本,听见门被敲响,道:“进来。”
萧成游行了礼,问道:“王爷,在下萧成游,前来询问阿燕一般在哪位师长那儿习武。”
辛落尘挪开话本,不知他找阿燕做什么,但作为一个废材还是不要问那么多:“他啊,一般在二公主那里。”
毕竟阿燕经常跟他聊到胡绫绯。
萧成游颔首:“有扰了,多谢。”
辛落尘笑道:“不谢不谢!”
登文阁很大,为了节省人们的时间,金铭国皇帝派人在多处备了马匹,方便乘骑。
萧成游骑上了一匹马,赶去了捷足场。
捷足场无比宽敞,烈日照耀下,仿佛只有金色与灰色。
场上的弟子很多,萧成游为了不碍着他们练习,便绕着捷足场的边缘驾马走。
他也没有见过胡绫绯,找到一个师长就问一下,最后终于发现了那道红影,便策马奔了过去。
胡绫绯只感到身后一阵凉风拂过,她回眸一望,就见一位蓝衣男子骑在马上,正低头看着她。他因跑了马而有些累,正面无表情地喘着气,眼神有些冷酷。
“你是……”
萧成游下马,嘴角一扬,那股冷感一扫而尽:“在下萧成游,想找一个叫阿燕的弟子。”
胡绫绯疑惑:“你找他作甚?”
“在下为正理苑办差,阿燕涉嫌参与殴打圳王案,需要跟在下走一趟。”
“这样啊……”胡绫绯点头,随即转头冲不远处的阿燕道,“阿燕!过来!”
萧成游愣了一下,心道一般的公主不应该娇滴滴地走过去,将别人叫过来么?怎么这个二公主直接就开吼啊?
阿燕跑了过来,胡绫绯简单跟他介绍了一下萧成游,然后安慰他道:“放心,我相信你是清白的。”
阿燕自信地点了点头,然后跟着萧成游走了。
萧成游又去找了杨涯岐,跟杨涯岐交代完事情后,杨涯岐吓得一身冷汗,一旁的韩劭扬因为昨晚受伤,不敢大幅度运动,所以站在杨涯岐旁边休息,他听后微皱眉头。
但韩劭扬也知道此刻不能帮杨涯岐,帮了只是欲盖弥彰。他和杨涯岐对了个眼色,示意他随时可以找自己背锅。
杨涯岐在身后打了个手势——不愧是好兄弟!
◎
直到下午杨涯岐哭丧着脸来找韩劭扬的时候,韩劭扬才感受到这家伙真蠢!
“你为什么不供出我?”
杨涯岐啧了一声:“良心过不去。”
韩劭扬:“……”
二人慢悠悠地走去膳食房。夕阳染红了天际,落日格外鲜红,格外圆。
“哎!看着这夕阳啊!我的心更悲痛了!”
“有什么好悲的?不就是受个罚么?”
“你是弟子,不知道我们作为师长的痛楚,很没面子的……”
身后似乎有人笑了一声,二人回头,见辛落尘就在他们的后方:“确实。”
杨涯岐见到他就来气:“你怎么阴魂不散的?看到我受罪你很高兴么?”
辛落尘一脸无辜:“我都不知道你干了什么。”
杨涯岐不想理他,倒是韩劭扬问他:“你不告诉他么?到时要是别人来告诉他了,你的面子更过不去。”
杨涯岐想了想,还是道:“那日你被殴打,是我提出的。”
辛落尘先是一愣,随即又皱紧眉头:
“原来是你啊,那次可把小爷我痛死了。”
杨涯岐无话可说,又对韩劭扬似是抱怨,但也没有责怪的意思道:“我就叫你那天佯作救他,然后他会感激你,你就可以叫他不要说出去此事,这样不就没我这事了么?”
辛落尘嗤笑道:“你自己干了错事,怎么还提那么多要求?”
“我就是单纯惋惜一下!”
杨涯岐心道你就继续维护偏袒他吧!反正韩劭扬一个月后肯定会回去的!
杨涯岐今日还有一事没来得及跟韩劭扬说,便懒得理辛落尘,拉着韩劭扬就往前快速走几步,甩开了辛落尘。
“韩睦我跟你讲,今日虽然被罚了,还挨了二十板子,但怪的很,我当时就闻到了一股什么木头的味道,然后就发现那板子打起来一点也不疼。”
韩劭扬挑眉:“你看话本看多了,还是出现幻觉了?”
“哎呀不是,是真的,当时我还掐了自己一把,手上都很痛,但挨打的地方是一点也不痛。”
“那你方才说的木头味,是什么味?”
“不知道,就是一股木香,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木头……哦!对了,我想起来了!那是桦木的味道!”
他们木桦国的祖先便是位桦木妖,故而木桦国以桦字命名,人们也很信奉桦木,几乎每个木桦国人的家里都有桦木制成的东西。
“肖府上的椅子都用桦木打造,就是那种味道。”
韩劭扬想了想,道:“会不会是一只桦木妖?”
“桦木妖?!那得是咱们祖先的直系后嗣啊!那我怎么惹得起?何况他到我这来做什么?还让我挨打不痛?这……这说得通么?”
韩劭扬也说不清楚:“你再观察几天罢,说不定你挨打时趴着的凳子是桦木做的呢?”
杨涯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也有可能。但挨打不痛又怎么解释呢?哎呀!算了算了,真是幻觉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