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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傍晚五点钟。他敲响了乌姆里奇教授办公室的门——　他满心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雷古勒斯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太天真了。

【乌姆里奇喊他进去，在铺着花边的桌子上，那张空白羊皮纸已经在等着他了，旁边放着那支尖利的黑色羽毛笔。（哈利偷偷看向卢修斯马尔福，这次他的表情一片平静，没有任何反应。）

【“你知道该怎么做，波特先生。”乌姆里奇说，一边嗲兮兮地冲他笑着。】

“哦，梅林，求求这段故事赶快结束吧，这只癞蛤蟆真是太让人恶心了。”年轻的格林德沃抱着手臂说。他的朋友安抚地拍了拍他。

【哈利拿起羽毛笔，朝窗外望了一眼。

只要把椅子再往右边挪一两寸——他假装往桌子跟前挪了挪，做到了这一点。

现在他能远远地看见格兰芬多魁地奇球队的队员们在球场上飞来飞去的身影了，三根高高的球门柱底下站着六七个黑乎乎的人影，显然在等着当守门员。

离得太远了，不可能看清哪一个是罗恩。】

詹姆斯同情地看着那张和他相似的面庞，但他不懂哈利。

哈利从来不是他的镜子。詹姆斯有些出神地想。

德拉科顿了顿，他深深看了哈利一眼，快速而麻木地往下念道：

【我不可以说谎，哈利写道。他右手背上的伤口裂开了，再次流出鲜血。】

“梅林。”莫莉轻轻捂着嘴，她不想发出更大的声音，那个孩子看上去已经够难受的了。他不该再背负更多。

【我不可以说谎。伤口陷得更深，火辣辣地剧痛。

我不可以说谎。鲜血顺着手腕流淌下来。】

小阿不思吸了吸鼻子。

大家安静地听着，没人想说话。

卢修斯的眼神有种奇怪的飘忽，他好像又沉入了某种如雾的迷思中去了。

纳西莎倒了杯茶，但她没有喝。

【他冒险又朝窗外望了一眼。现在防守球门柱的不知是谁，表现糟糕透了。在哈利鼓足勇气偷看的几秒钟内，凯蒂贝尔就连进了两球。他垂下目光，重新望着血迹斑斑的羊皮纸，真希望那个守门员不是罗恩。】

赫敏的头埋在哈利的肩膀上，他听得到她的低声咒骂，一些泪水打湿了他的衣服。

哈利突然想到了一年级在火车上初见时的那个小姑娘——他有些感谢纳威的那只蟾蜍引来了这个毛蓬蓬的女孩。

罗恩指着赫敏，冲哈利露出了一个并不轻松地笑容。

德拉科的朗读依然在继续。

【我不可以说谎。

我不可以说谎。】

小天狼星的拳头紧紧捏了起来，如果可以，他回去就要杀了那个老女人。

莱姆斯拍了拍小天狼星的肩膀，但他自己的表情也并不轻松。

【他只要觉得有机会就抬头往窗外看，只要能听见乌姆里奇的羽毛笔写字的声音，或听见她打开书桌抽屉的声音。第三个参加选拔的人很不错，第四个非常差劲，第五个特别漂亮地躲过了一个游走球，却把一个很容易接住的球漏进了球门。天色越来越黑，哈利心想恐怕他根本不可能看见第六和第七个候选人了。】

“哦，哈利。”弗雷德轻轻地说。

笑容从双胞胎的脸上消失了，弗雷德难有的显现出了一些沮丧，片刻后，他感觉乔治把手放在了他的背上。

“会好的。”乔治说。

弗雷德知道，那是乔治说谎时才会用的语调。

【我不可以说谎。

我不可以说谎。】

莉莉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她的双手僵直麻木，简直像不当安装的义肢。她把它们塞到了大腿底下，身体的温度让她觉得好了一些。

斯内普犹豫片刻，还是召来了一杯热水，他把它递给了莉莉。

女孩顿了顿，最终还是接过了。

“谢谢。”她嗫喏地说。

斯内普知道，他们之间的小疙瘩暂时解开了。

【羊皮纸上满是从他手背上流出的殷红的鲜血（老校长转动的手指停住了，而麦格教授似乎听到了一声近似错觉的叹息），而他的手背疼得像着了火一般。当他再次抬头看时，夜幕已经降临，他再也看不清魁地奇球场上的情形了。】

唐克斯眼泪汪汪地靠在泰迪肩膀上，“该死的癞蛤蟆。”她不断小声说。她粉红色的头发现下变成了和泰迪一样蔫哒哒的土灰色，他们俩看上去就像被忧郁的雷雨云包围了似的。

【“让我们看看你有没有吃透这句话，好吗？”半小时后，乌姆里奇柔声细语地说。】

“他妈的。”穆迪灌了口酒。

【她朝啥利走来，伸出她短粗的、戴着戒指的手指来抓他的胳膊——】

阿利安娜瑟缩了一下，仿佛被抓的是她一样。老魔王深吸一口气，轻轻将手放在了阿利安娜的头发上。

“我快吐了。”阿不福思恼怒地抱怨着，他死死盯着那个不要脸的德国垃圾。

“谁不是呢？”小天狼星接道，他的目光越过了书本，仿佛已经将那个女人钉死在霍格沃兹的围墙。

【当她抓住他、仔细查看那些深深刻进他皮肉的文字时，他感到一阵烧灼般的剧痛，但不是手背在痛，而是他额头上的伤疤在痛。与此同时，他上腹部的什么地方还产生了一种十分异样的感觉。】

哈利下意识地拨了拨额前的头发，大家都盯着他，他的感觉不太好。

“这是什么意思？”穆迪问。

“一个标志。”老校长说。

“一个标志？！”穆迪拔高了声音，可在魔眼转向斯莱特林的方向时，他消停了下来。

老魔王若有所思地把目光抛向了哈利的伤疤。

“有意思，有意思。”他用一种充满兴趣的声音喃喃道。

哈利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一种恐惧感从脚底开始蔓延。

“盖勒特。”老校长平静地说。

年迈的格林德沃把视线从哈利身上挪开了。

【他把胳膊从她手里挣脱出来，腾地站起身，直直地瞪着她。她也望着他，脸上的笑容把那张松泡泡的阔嘴抻得大大的。

“是啊，很疼，是不是？”她温柔地问。】

德拉科马尔福顿住了，他觉得某些东西在肚子里横冲直撞，让他直犯恶心。

他艰难地往下念:

【哈利没有回答。他的心怦怦怦地跳得很响很快。她是在说他的手，还是她知道他刚才额头上的感觉呢？】

哈利的心沉了下去，他想起了他的一年级。

斯内普的眉头皱了起来，又是那个伤疤——听上去那仿佛是一个和黑魔王的链接似的。

仿佛是一个黑魔标记。

他打了个寒颤。

【“好吧，我认为我的目的达到了，波特先生。你可以走了。”

他拎起书包，尽快离开了房间。】

“结束了，是不是？”小阿不思轻轻地问。

“我想是的，结束了。”哈利说，尽管伤疤的事情依然徘徊在他脑海中，可他想尽量表现得轻松一些。

莫莉泪汪汪的，像是恨不得马上过来抱住他。

小阿不思拉住他的手，在尚还完好的手背上珍惜地吹了一口气。

“谢谢，阿不思。”哈利微笑着回应。

【保持冷静，他一边三步并作两步地奔上楼梯一边对自己说。

保持冷静，不一定就是你所认为的那样？】

“你认为？”罗恩和赫敏交换了一个目光。

“不会吧？”罗恩傻乎乎地说。

穆迪看上去气坏了——这群混蛋哑谜爱好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