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雨时分》文/薄荷小企鹅

2024/12/11 晋江文学城首发

-

“肖总，钱叔已经备好车了，您看什么时候……”李特助恭敬地说到一半，却见男人抬手制止他接下来的话。

李特助心里默默叹了口气，站在旁边等这个节目结束。

李特助从接电话就被肖家老爷子劈头盖脸一顿骂，他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什么情况，然而肖玄疏这边似乎一点也不着急，老爷子打电话催了很多次，肖总镇定自若地坐在位子上，心虚好像一点没有被扰乱。

该不会是等着年会结束再走吧？李特助看了眼腕表，年会最少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若是等到那时候，怕是老爷子会气得亲自找过来。

算了，这两位哪个都得罪不起，还是别吱声了。

李特助看了一眼台上的表演，台上是古筝琵琶合奏的《琵琶语》，如果没记错的话应该是C大那几个学生出的节目，不过这节目怎么就两个人？定睛一看发现C位的两个人，抱着琵琶那位是陈易，旁边弹古筝的是学生会文艺部长刘露珈。

李特助长吁一口气，这就不难理解了，为了看陈易的嘛……

果不其然，这个节目一结束，肖玄疏就起身离开了年会的现场。而全场把此前为止最热烈的掌声留给了这个节目，还有一些员工激动地拍摄一段结尾的视频发到公司群里。

回到后台，刘露珈忙不迭地拿手机给男友小霖发消息，整个人激动紧张的情绪还没缓过来，两只手都微微颤抖。

“小易，我男朋友说刚才的节目太精彩了，”刘露珈高兴地拥抱陈易，“他说旁边的几个老板都说‘这个节目好、这个节目好’，那些老板还以为咱们也是集团员工来演出呢。”

陈易在台上也特别紧张，因为这是第一次在不同灯光配合下完整琵琶演奏，平时排练的时候面纱总是不合时宜地掉落，还好今天在台上，面纱坚持到最后一秒才随风飘落，正顺应了演奏娓娓道来后徐徐落幕。

“有人把咱们发到网上了，”旁边一个学妹打开短视频APP就刷到刚才的节目，“这点赞量一直在涨呢。”

陈易凑过去看手机，发现这个视频拍得并不是很清晰，由于年会舞台很大，再加上容纳的观众近万，较远的位置侧面会有荧屏转播，而这个拍摄的是舞台场景，所以只能看到干冰化了后的徐徐仙气配合着演出弹奏，根本看不清人脸。

“呃，下一条视频就是拍得转播荧屏的，”那个学妹有点无语，大数据已经监控到这种地步了吗，“这条真的……连头发丝都看得清晰。”

陈易端详手机看了半天，演奏从头至尾几乎没什么失误，她对本次演出也非常满意。

“这条视频转发我一下，我发到家族群里让家人看看。”陈易开心地对学妹说。

“好嘞，”学妹把视频转发过去，“小易学姐，露珈学姐，你俩这是要火了呀。”尽管还有学妹跳舞陪衬，不过大家的注意力也全都放在这两位主演身上了。

刘露珈忙着给男友发消息，头也没抬地打趣道：“那可不，我这是沾了陈易的光，一起走上人生巅峰了。”

几人晚上还没吃饭，商量着快点收拾东西出去聚个餐，陈易趁着她们上厕所的间隙去前台看了一眼，发现第一排空了几个位置，最中间的位置也是空着的。

刚才的喜悦之情瞬间被泼了一盆冷水，陈易不死心地又确认一遍，肖玄疏确实没来。

所以之前说什么期待她的精彩演出？果然都是客套话罢了。一股巨大的失望和落差感包围了陈易，她匆匆回后台换了冬天保暖的衣服，连妆容都懒得卸，戴上口罩整理好自己的东西，背着琵琶包在电梯门口等待刘露珈几人。

“陈易同学？”李特助从电梯里出来，前脚才送走了肖总，后脚又撞见陈易，这也算是缘分呐。

只见陈易戴着口罩双手插兜，整个人捂得严严实实好像生怕冻着，如果不是身后背着的琵琶包，李特助倒还没认出她来。

“李特助，”陈易愣了下，摘下口罩和李特助问好，“晚上好。”

“刚才的节目很精彩，这段时间辛苦了。”

陈易笑了笑：“没事，之前运动会的事情还要谢谢您。”

两个人简单客套几句，李特助进后台找人，刘露珈几人刚好换衣服出来，大家叽叽喳喳商量着一会儿找个地方聚餐。

“陈易，你怎么一点都不开心呀？”刘露珈勾住陈易的手臂，不解地看着裹得严严实实的陈易。

陈易假装咳嗽两声，找了个借口：“刚才那个古装有点冷。”

“刚才在台上冷吗？我看你当时紧张得都出汗了。”

陈易心虚地垂下眼眸：“司机到了，我们快上车吧。”

-

钱叔开车一向平稳，可下了雪的山路并不好走，即便是底盘稳健的迈巴赫开起来也难免有些晃。一路上的时间过得有些漫长，肖玄疏的头微微仰着，半靠在身后的靠枕上，他看着飘落在车窗玻璃上的泠泠雪花，下一秒那些雪花又被雨刮器平等地摊成几道水痕。

许久不回肖家老宅，一进门的热闹气氛让人有一种过年的错觉，几个表弟表妹在客厅里打打闹闹，看见肖玄疏便乖乖地站过来和他问好。

今天是年内最后一天，老爷子向来爱热闹，所以叫了几家亲戚的孩子过来也不算奇怪。佣人接过肖玄疏脱下来的外套，肖玄疏低头穿拖鞋，一声清脆甜美的声音打断了温馨热闹的氛围。

“玄疏哥，好久不见。”

沈恬玥穿得一身大红色毛衣搭配黑色短裙，头上的红色贝雷帽增添几分新年气息，她笑容很甜，好看的杏眼弯成两个月牙。沈恬玥伸手想要接过那件外套，佣人迟疑地看了看肖玄疏的脸色，顺手将外套挂在了旁边的衣帽架上。

沈恬玥尴尬地收回伸在半空的手，走到男人旁边又叫了一遍。

“玄疏哥，不认得我了吗？”

肖玄疏那双好看的桃花眼将沈恬玥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唇边淡笑：“沈恬玥，如果我没记错的话？”

沈恬玥开心地点点头，一见到肖玄疏，整个人活泼开朗的个性完全隐藏不住。

“玄疏哥，刚才爷爷还问你是什么时候回来，吩咐厨师又去熬了个鱼汤，说等你回来喝点鱼汤暖暖身子。”

沈恬玥一激动凑到肖玄疏身旁，完全忘记了分寸，亲昵地挽住他的手臂。

肖玄疏动作顿了下，眼睛里仍旧是笑意，不动声色地将手臂从她的温热怀抱里抽回。沈恬玥的笑容凝结在脸上，她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对方的反应就是主动撇清他们之间的关系。

“恬玥，家里这么多人看着，小心让人误会。”肖玄疏动作斯文地拂去那只衣袖不存在的灰尘，好看的眼睛却充满了警告。

沈恬玥站在原地默不作声，这话就像羞辱的鞭子一下一下落在她的身上。

三年前的订婚宴上，他不辞而别；三年后他又悄无声息地回到了C市，若不是他近期出入引资商会，她根本不知道他已经回来了。

她的眼里渐渐盈满泪水，周围热闹的氛围也渐渐安静下来，大家都在看着这对主角。

肖玄疏穿着深黑色的高领毛衣，深灰色的笔挺西裤更衬托卓越的身材比例，深黑色的阴郁腔调与活泼的沈恬玥形成鲜明的对比，如若不是这尴尬的气氛，换谁不说一句俊男靓女呢？

肖家老爷子从楼梯下来：“玄疏你可算回来了，小玥都等你快一个小时了。”

肖玄疏看向沈恬玥，语气轻佻：“你早就来了？”

沈恬玥委屈地点点头：“嗯。”她今天就是特意来见他的，若不是父亲找老爷子牵了个线知道肖玄疏今晚会回老宅，她才不愿意在这种大雪天的夜里出门呢。

“真是辛苦你了。”肖玄疏嗓音好听，语气让人听不出到底是真心实意还是嘲讽口吻。

肖家老爷子拍了拍沈恬玥的肩膀：“行了，一起去吃完饭，你二哥也回来了。”家里其他小辈低着头一溜烟跑出客厅，沈恬玥吸了吸鼻子，用余光悄悄看着肖玄疏。

肖玄疏身形未动，肖家老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严肃地劝和：“小玥等了你这么久，你不要一来就这么冷冰冰的态度。”老爷子转头对沈恬玥说：“你们有什么事等下吃饭时候慢慢聊，玄疏才回国还不习惯。”

老爷子笑吟吟地去了厨房叫人准备布菜，把客厅留给了他们二人。

“玄疏哥哥，我……”沈恬玥小心翼翼试图去拉对方的袖子，对方先一步抽开手。

“恬玥，我们之间的事情三年前就应该结束了，还望你自重。”肖玄疏说。

肖家老爷子从厨房出来，看见肖玄疏拿起衣帽架的大衣外套就要走：“这么晚你干什么去！”

“年会闭幕致辞。”他懒洋洋地回头。

肖家老爷子气得跳脚：“年会都结束了你去什么去！今年最后一天是不是想气死我！”

肖玄疏随意地披上外套，幽淡的眼眸里让人看不出情绪，他漫不经心地点了根烟，咬着烟话语暧昧不清。

“得，瞒不过您。林想叫我喝酒去。”

说罢传来沉重的关门声，客厅里只留下老爷子和沈恬玥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