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要钱,因为我不确定你能不能看到。”陈立冬也是真真假假参半,“我也是前不久才能看见它的。”
监控室外的周斯礼:“……”
所以,这个就是他说的“有个朋友”,实际上是个“鬼”?
唔,也不是不能接受。
越容眉头慢慢皱起来,她看出对面的人并没有撒谎,肢体动作很自然,没有伪装的痕迹。
可是……
“那你能看见我弟弟吗?”
陈立冬动作一怔,老实摇摇头,也没有欺骗他的想法:“抱歉,没看到,你弟弟出事的时候太早了,可能已经投胎转世了。”
“噢。”越容失落地扯了扯嘴角,很快又打起精神来,“小朋友,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陈立冬双手交叉,身子微微前倾,“因为我破坏了你的完美复仇计划,我想你一定会很生气。”
“且不出意外的话,你再也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越容嘴角微抿,目光冰冷的像是淬了毒一样。
陈立冬自说自话,没把这目光当一回事。反正她也不能扑上前来打他:
“其实你很得意吧,害死你家人的几个罪人,全部都悄无声息地自杀,且他们自杀相隔时间又长,压根不会有人怀疑到你身上。”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刘一建也会在歉疚中结束自己的生命。因为他的精神状态好像并不好,明明是一个热衷于学习的高三生,心仪院校还是B大,却突然开始感慨人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等刘一建死了,你的爸爸也马上要出狱,你们大可以改头换姓或者去别的国家,重新开始新的生活。就算有人察觉到不对劲,但他们也没有证据……”
“不过你忘记了,有些事情人看不见,但‘鬼’可以看见!”
陈立冬又看向墙角的位置,手指着空无一人的角落:“它跟着你很久了!”
趴在陈立冬脑袋上的悬赏系统:“……”
还挺会骗人的。
越容调整了一下坐姿,轻扯嘴角,脸上一瞬间又恢复成面无表情的平淡。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没关系,你可以选择信或者不信,但我相信警方肯定可以甄别,接下来他们一定会监视你们的一举一动。”
陈立冬微微抬起下巴,试图激怒她:“2016年5月,淮阳路刘家河小区发生重大火灾事故,你在得知家人失事后立马回国,这个时候,你弟弟越瑾的几个好朋友,却突然开始搬家,且神色闪躲,对这件事避而不谈,你学过心理学,自然觉得他们的行为不对劲。”
“第一次,你有些冲动,所以善后工作做得并不好。”
“5月21日周四,你让一位名叫‘刘倩’的小朋友,给张一豪带了一根画着你弟弟头像的棒棒糖。”
“22日周五,你模仿越瑾的性格和字迹,写了一封控诉与后悔的信,然后折成纸飞机,趁着张一豪上体育课的功夫,特意将纸飞机飞到他的脚下。”
“23、24日,你则是游走在张一豪新家门口,在他出现的地方都用越瑾的语气说话,甚至下心理暗示,让他整夜整夜做噩梦,最后在午睡时喊出了这段经历。”
“你不用否认,你不知道吧,那位‘刘倩’小朋友现在是一名女警,记忆力很好,而你和八年前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她肯定能认出你。”
“所以呢?”越容怔怔转头,看向那个不知道藏着什么东西的角落,“我给弟弟曾经的朋友递一根棒棒糖,也有罪了吗?”
“当然没问题,”陈立冬朝对方眨眨眼,“我又不是警察,我只要知道你有诱导倾向就行,毕竟这些是需要警方去定罪的。”
“另外,你不知道吧,赵强死之前他去找过刘一建,说了一些人活着没什么意思的话,还在成人礼当晚请刘一建吃了蛋糕。”
“而我的这位朋友,”陈立冬指着空无一人的墙角,“它说在赵强抱着蛋糕死的时候,你就在2号教学楼五楼走廊处看着。”
陈立冬从口袋里掏出自己写了一半的化学竞赛题以及一支普普通通的黑笔,在空白的地方画出2号教学楼、思勤湖的位置,并标注直线距离与遮挡处,“其实有很多可疑的地方,为什么你十二点没有回宿舍,反而留在办公室,如果仔细调查肯定可以知道一些细枝末节的线索。”
“从五楼走廊的这个距离,是可以恰好看到思勤湖的西北一角,恰好,赵强就抱着蛋糕死在这个地方。”
“我想,你如果这么关注他的话,一定能知道他死之前肯定准备了3个纸杯子,一个是越瑾的,一个是张一豪的,一个就是他自己的。”
这也是刘一建的那5个杯子给陈立冬的灵感,连忙让系统查了其他几人死之前,有没有类似的“庆祝”或者“忏悔”行为。
结果……都有。
“但我以为,你哪怕猜出这些杯子是给谁准备的,肯定也觉得这很虚伪。毕竟你的弟弟8岁就去世了,而这些人还让他们活到18岁。”
他说的太具体,就好像真的有那么一个人在那边看着,一直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一样。
不止是越容,就连监控室的其他警察,都忍不住把目光望向了那个空无一人的角落。
然后打了个激灵。
这么正气的地方,都有鬼魂能跑进来了?
小说里鬼怕正气足的人或物,都是骗人的吧?
“哪怕你不承认也没有关系,但是,它——”
陈立冬指着空无一人的角落,神情认真,“它会一直看着你。以后你做的任何坏事情,他可能都会告诉我,告诉其他可以看见它的人……”
“我想,你应该也不希望自己的一举一动被人监控吧?”
越容没说话,而是搓了搓自己的脸。
“为什么是我?”
她喃喃地盯着那个角落,情绪逐渐失控,她用力拍着审讯桌,咬着唇,下巴都在颤抖,“啊?那么多人你不盯,你看着我一个人???”
看着她在深夜无助的时候,抱着家人遗像哭泣?
看着她每年去监狱见了父亲后,忍着泪水说自己都好?
看着她每年五月,一个人抱着菊花去祭拜家里人?
……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你不盯着他们?”
“他们没罪吗???”
“他们难道不该死吗??”
“犯下了罪,就因为是未成年就可以这么轻飘飘地揭过吗??”
“呵……”
眼泪不由自主地顺着脸庞轻轻滑落下来,越容深呼一口气,平静地倒在座椅上。
她望着刺目的大灯,神情恍惚:“盯着我又怎么样?你照样阻止不了我……”
“你照样,只能看着他们死……”
她只是不甘心。
为什么……
为什么命运,从来没有眷顾她一次。
她费尽心机,她苦苦忍耐8年……
看着那几个小畜生一直在她的周围晃悠。
她忍着恶心,忍着随时随地都想给他们一刀的欲望,努力地当一个好老师,当一个知心姐姐。
让他们多活了8年……
可她费尽心机做的这一切,却只是“某些生物”的一场戏剧。
偏偏……
在她即将成功的时候,
摧毁她所有的希望。
真令人作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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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立冬默默起身,离开前看向那确实空无一人的地方,撒谎:“它确实没看见你的弟弟,应该转世投胎了吧。”
“按照时间,他现在可能已经七八岁了。”
“如果有缘的话,你可能会碰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