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琨源起身,一样给人高雅如雪松般的气质:“你知道你在这的身份吗?”
苏晴栩被他的笑惹得有些晃神,实在妖孽。
她咽了咽唾沫,意图遮掩一些飞逝的意念:“怎么,女子和男子在我心里,存在于这世间是一样的公平。”
她上一世和他颠鸾倒凤数不清多少次了,每回看着他精致眉眼略带克制的欲念,以及周围的汗珠,都能让她次次被迷惑住。
啧,就凭一个色相,还有那什么技术,就让她被勾走了魂。
然而她再喜欢他的躯体,他们也逃不开现实的残酷。
“你的见识倒是与众不同,别开生面。”谢琨源看她在这会儿走神,手像她的附骨之疽一样在她颈边摩挲,虚而不实,仿佛下一刻就要扭断她。
苏晴栩觉得他的手好凉,他的桃花眼更是在寒芒迸发。
这莫名让她起鸡皮疙瘩。
谢琨源冷白的脸忽然贴上了她的,只是贴贴的边缘都让他心跳加快:“一个女子的清白,应该是她天底下最为珍贵的事物。而我们之间,有多清白?”
他的呢喃好似情动,不过一会儿便将脸埋在她身体的一边,嗓音听着如溪石相碰的冷澈。
苏晴栩声音有种像是经过一番生死后的透彻:“我们只会是陌路人,我也不会蠢到把你这种人精当宿敌。”
“不,你说了反话。”谢琨源的呼吸间尽是她身上的暖香,他在想他们的香气彻底融合会是什么样子?
一定很销魂。
苏晴栩是再也不想跟他多说一句废话,能简洁就简洁:“苏禾呢?”
谢琨源拍拍手:“把人带上来。”
他倒会顾虑她的想法,身体离开了她的。不过还是她一人在整理衣服。
他的衣裳反而无褶皱,眼色潋滟得跟是自己被勾的那方一样。
苏禾甫一跨过门槛,悔恨得想一头撞到墙上了结自己,立马跪了下来:“姑娘!对不住,你还是为了救我被困在了东元!”
苏禾原是不想让自己变成最爱的主子的绊脚石。
苏晴栩连忙扶起她,安慰道:“苏禾,你一直都很好,为了我你得操多少心啊……你永远不是我的麻烦。”
谢琨源的坐姿显得他有种高位者的威压:“苏禾,有你主子在这儿,必不会少了你的吃穿,这些只会比以前你受的要更好。”
苏禾昔日美丽的眼睛此刻执拗无比:“谢琨源,以往我们都是侍奉苏姑娘的人,以这种情分,你还要强迫她留在这里吗?”
“姑娘最不喜海棠花了。”
不知是苏禾的那句话戳中了他,他眼瞳猛地一缩,进而瞳色加深,黑得深不见底。
谢琨源平静的面容无端有些骇人:“这种情分是什么情分?是毒药牵制,还是白眼冷饭?苏禾,你再睁大眼仔细环顾周遭,便会预知越矩的下场。”
国师府上的仆人一个个都是谨言慎行,做事麻利。
谢琨源比出两根骨节分明、白皙修长的手指,给人一种隐忍禁欲的感觉:“我府上的规矩,我只会给你有限的时间学会去遵守,最多给两天。这还是看在你最爱护尊敬的主子的面子上。”
苏晴栩斜睨着他,冷笑两声:“谢琨源,你最不想承认的,偏就是扎在你心里最深的一道刺吧?”
她偏要用世间最毒的恶语戳中他的痛点,他越痛苦,她更高兴。
她看出了他想为所欲为的心思,无论如何,她断不会让他如愿的。
谢琨源饶是再装君子,也不想继续听下去:“这种让人暗爽的权利,你就掂量着用吧。”
很明显,他的耐心所剩无几,句句看似纵容,实则厌烦极致。
他并未告诉她做事要适可而止,反而给了她遐想的空间,这何尝不是变相的一种刺激?
……
“主子,苏姑娘在这边……”
苏晴栩心中冷笑:不过到了晚间,谢琨源就如此按耐不住。
这便是男人本性?
她在华贵的浴池里坐着,手不经意就在大量的玫瑰里找到鲜少的海棠花。
她的指尖随心念一动,海棠花被迫裂开,心碎一地。
苏晴栩继续狠狠撕碎娇柔易摧残的海棠花瓣,就听到谢琨源的清冽声音。
谢琨源喝了不少酒,还是极烈的酒,他摇摇晃晃在屋子四周没看到人,定了定神望向屏风那里,似乎凶狠的目光就要透过去撕碎她。
偏偏他还假装不为所动,声线暗沉:“阿栩是在跟我玩捉迷藏吗?”
苏晴栩心越来越慌,声音里还强装镇定:“你不准过来。”
谢琨源听着让人心猿意马的水声,一向孤高的他再也冷不下心,蠢蠢欲动的,究竟是什么呢?
反正不会是他的真心。
一个女人,有那么重要?
谢琨源如是想着,心越发下沉:“我下个月要娶妻了。”
苏晴栩已经换好了白色的、质地上好的寝衣,又开始不紧不慢擦起了发:“哦。”
谢琨源走过去,嘴上在嘲讽,手上却很是熟稔的抢过干净顺柔的巾布,上手给她擦:“你是不是很开心?你能在我身边,多亏了你哥的相助。”
苏晴栩小小一只像是缩在了他的宽阔怀抱里,看起来他们很是如胶似漆。
她却还说着刺痛人心的冷言冷语:“你何必用苏星翊来引发我的心软和痛苦?”
谢琨源给她擦好了,索性不再克制,径直在她背后搂住她。窗外月色正好,两人如玉般无暇的面容心思各异。
优美的月华荡漾在谢琨源脸上,他竟是白的连脸上的脉管都能看见,青色的,让人惊羡:“是啊,我在你心中一直是不折手段的,是恶鬼腌臜,甚至你一靠近,就能感受到的、避之不及的污物?”
然而他的神态是想把她拆吃入腹,连骨头都不剩的那种。
“你这说的,是给我脸了,你难道不是有所准备吗?还是我对症下药下成功了,不是吗?彼时我只是一个跋扈而心黑的小霸王。”苏晴栩最不想做一个贤者,她也不肯丢掉以往的习惯,坏的好的都罢,她逃离不了世俗。
“呵,小霸王。”谢琨源指尖的温热隔着一层华贵的衣料,气息侵占性极强。
他的薄唇又轻轻蹭上她的耳朵,仿佛在述说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那你告诉我,我该怎样讨你欢心?”
许是浴池这里雾气氤氲,他的手变得温暖,还有点湿气。
太久了,谢琨源都没听到她的回应,终于眼睫微颤,眼尾洇着些嫣红:“我对你,从来没用过真心。所以你也不要认为,你能让我动心。”
苏晴栩抓住了一些点,便想放大嘲讽:“想跟风花雪月沾边?”
她进而一字一顿,笑容轻蔑:“想在我这里感受?你不配。”
谢琨源此时特别想用一个吻堵住她滔滔不绝带刺的唇,然而因为太过珍惜,他只能紧紧抱着她、和她一起跳入浴池。
苏晴栩还是万分清醒,因为她内心的思虑让她曾经辗转反侧过:“还有,你是对被迫当奴隶的事无话可说了?现在是恼羞成怒了。”
苏晴栩又何必生出不忍之心,她认为无欲则刚:“怪不得我哥当年得到关于你的消息,都是伪造的。”
于是他俩就像不在一个话题上讨论一样,甚至不存在于同一个世界。
有时候,她明明该沉沦的、反而逼得自己越发清醒起来。
“你最好真的不要激怒我。”谢琨源身体及衣衫同样被热水浸湿,反而更加让人看清他的暧昧诱惑,野性十足。
“再洗一次?”他深切感受到自己话音刚落她的不情不愿,软着心诱哄道:“我正要给你从根上解除乱情蛊毒。”
苏晴栩咬着粉色的唇瓣:“好啊,想听什么好话,我都可以勉为其难演一演。”
谢琨源将手腕上的神秘珠串拿下,然后和苏晴栩十指紧扣,渐渐的,她脉搏处隐隐有小凸起,继而“嗤”一下化作了体内的养分。
“变脸还挺快。”谢琨源瞧着她脸被池水染上的桃红,眼色愈发幽深。
他下意识就捏紧了一下,她就如同化作了春水一滩。
谢琨源听得几声娇媚的催促,稳了稳心神,突然也不抱她了:“离心蛊是很奇怪的一种毒,对于我这种百毒不侵的身体亦是如此。它非好非坏,若是你的筋骨心血能驾驭它,它的使用便是让你的手段能够得到更好的展现。若是驾驭不好,则会损耗自身的心气,积年累月,便形销骨立。”
苏晴栩没心没肺的说:“我要是变成骨瘦如柴的样子了,你还愿跟我逢场作戏吗?”
谢琨源看着她眼含期许,眼尾染着勾魂彩,故意咳了两声:“别用这种眼神看我。”
苏晴栩这下难能可贵主动搂住他的脖子,他身上的肌肉纹理如上好玉石一般,可解燥。
她就喜欢得寸进尺:“我不仅要这样看你,还要你同样这样看我!”
谢琨源明明是太喜欢了,仍要坚持欲擒故纵:“别闹。”
苏晴栩到底吐出了真言:“你要不那样,就愧对于你自己的美貌了。”
苏晴栩开始旁若无人自言自语:“好吧,我的乱情蛊一解,就又可以随便勾搭人了。”
谢琨源掐了一下她的细腰,力度不轻不重,带着打压与爱惜:“你想都别想。”
苏晴栩恍然大悟:“你也是要面子的男人啊。”
谢琨源眼神陡然变得危险:“听你这语气,我不算男人?”
苏晴栩才意识自己不能这样挑战他,不然受罪的还是自己……她索性破罐子破摔:“滚,我现在心情不好了!我可不是一个容易满足的人。”
不得不说,她很会招麻烦,倾城美貌使然,恃宠而骄必然。
谢琨源随意拨了拨池水,低声道:“你的劣根性,偏让人难忘。”
苏晴栩嘴角一抽,有些怨自己会点功夫、耳力强了:“我看你真是饿了。”
……
东元国,王宫中。
叶依瑶浓妆艳抹,其实也就是正值青春韶华,可见心境有所不同,做质子限制了很多可能。
叶依瑶给对面的帝王夹了块肉,笑容无懈可击:“苏晴栩的行踪一直在掌握中,要不是她那个时候在西凌,萧辙也不会那么快就找到顾霄的秘密图纸。那张图纸,想必是费尽了顾霄的心血,可惜,在西凌还未现于人前就被盗走了。”
秦泽容很是信任谢琨源:“国师的人一出马,只会满载而归。”
一会儿,叶依瑶见他吃着吃着就要走了,眼神变得幽怨起来:“我现在还是贵妃,什么时候能让我做皇后?你曾许诺我诞下皇嗣就可以实现我的愿望,还作数吗?”
叶依瑶下意识摸了摸肚子里的龙胎,感觉前路茫茫,自己的光就要散了:“我也不是在好好跟你恳求,你千不该、万不该让我等的。还有,你哪天要是跟皇后同心协力了,还有我的事儿吗?”
秦泽容眼神略微闪躲,最终还是轻轻拧了她的脸颊,以示安抚:“你是多愁善感、杞人忧天了。”
叶依瑶寂静垂下眼:“但愿。”
若是时光倒流,她最想回到的还是做质子的那几年,至少那时的秦泽容,眼里心里满满的都是她。
……
苏晴栩最近收到了姜染榆的信。
姜染榆的字迹优美华丽:“晴栩,我跟韩烨赫过得一直很好,他总会用各种法子逗我开心,即使看着像是损失了他的尊严。”
苏晴栩看得出来,姜染榆写到这儿,是满心愉悦的。
“想我以前做你师父的时候,就希望有天能与你并肩,你其实比我更有武功天赋,而且不止,做人也是。”
“由此见得我对你的期望是很高的,你心气也高,但是,请继续做个善良的人。”
“我在你身后,一直是亦师亦友的位置,那么你认为对的事情,就放手做吧。”
苏晴栩看到这,一只手支着头,微微叹息:“染染,你还是没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