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立雪楼的顶楼,江棠已经清理完了血迹,她将云琼的尸体抱上床,再用被子将尸体裹住。
她安静地坐在床上等待,甜美的脸上微微笑着,棕色瞳仁里是挡不住的野心勃勃。
她在等待着谢璟的一见钟情。
这是很有可能的事情,她早就借着父亲留给她消息,知道这里是留下备给永乐魔尊下榻的地方。也知道春江宫的人准备了一位绝色美人,要献给这位尊者。
当江棠知道春江宫的管事们没有选中她的当天,她便狠狠地发了一场疯。
凭什么不是她,为什么不是她?
她这样的貌美,又年轻,有什么比不上云琼这个草包?这些趋炎附势的蠢才,早晚有一天会后悔的。
人总要为自己拼一把,豁出去也好,机会总是自己争取来的。
江棠从来就不是逆来顺受的人。
早在半月前,她就做足了准备。就连立雪楼下看门的守卫侍女,也是她叫婢女用请茶的名义支走的。若不是这样,就光凭她和沈晏清两人又怎么能这么简单的上来。
她想了有一会儿美梦,想到笨手笨脚到被她吓到滚下楼梯的沈晏清,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总得有一个“杀了”云琼的替死鬼啊,而她不一样,她是因为过于善良才留下来。
她要留下来照顾被沈晏清杀死的云琼,为尊者说明情况。
这一招虽然惊险,但她相信会让自己给魔尊留下深刻的印象。江棠温柔的抚摸着云琼已经冰凉的脸庞,脸上的笑愈发毛骨悚然。
只是可惜了沈晏清。
恐怕会因为下手歹毒而被乱棍打死。
过了一会儿,江棠又觉得这样太过于残忍,开始犹豫等到明天,等到明天她成了永乐魔尊心尖上的人后,要不要帮帮沈晏清,如果他当时还没有被春江宫的管事下令处死的话……她想了很多东西,如魔障般的想到了很多可能。
因为兴奋,江棠起身,在烛火下翩翩起舞。
在烛火的照映下,她的影子弯曲曲折,似一头择人而噬的妖兽。
远方钟响,寓意刚过了子夜,现在又是一天新的开始。
可江棠却忽然觉得自己越来越冷。
好冷、真的好冷。
她的手臂上已经被冻出了鸡皮疙瘩,她施法给自己驱寒,却没有丝毫的用处,反而因为法力的流失变得越来越冷。
终于,在初夏六七月的季节里,江棠发觉自己呼出的气都变成了冷气时,她才算意识到了不对劲。
——一切都没有她原本设想的那么简单。
留给魔尊休憩的地方,怎么可能会这样的简单!
江棠意识到法力无用后,就蓄积起法力,开始拼命揉搓自己的手臂。
正当她已经被冻到瑟瑟发抖时,江棠又突然的觉得炎热。
这股热,就像是从她的意识里识海燃起了一把大火。
这把大火从她的识海附到她的骨头上,烧得她浑身发痒,抓心挠肺的痒,而这个时候,她体表的冷还在让她冷到觉得发抖。
在巨大的痛苦之下,她茫然的环顾四周,终于意识到以春江宫的规格,他们就算举全宫之力,也用不了如此奢靡的东西,这些应该都是上宗的人送来的。
换而言之,这些都是给谢璟的东西。
那些生灵残存的怨气对永乐魔尊来说,或许是最不值得一提的东西,可这已经够要了江棠的命了。
江棠又哭又笑起来,她竟然功亏一篑,她竟然功亏一篑在这种地方上。
她不甘心。
为什么之前沈晏清还在的时候就好好的?她想起了已经死了的云琼,明明云琼的修为比她还低才对,为什么在她和沈晏清上来以前,云琼还能活这么久?
想到这点,江棠疯了一般,她将云琼从床上拖出来。
她看见已经死去的云琼身上那件流转着月华的薄纱,江棠宛若看到了生机,她拼命想要把这件薄纱扯下来穿到自己的身上,可已经来不及了。
云琼的薄纱,一入手就滑脱,正如同海上月色,触摸不得。
而已经燃烧到江棠骨头上的燥热,已经从内到外,吞噬了江棠的内脏,开始如同细小的蚂蚁啃食她的肌肤一样,江棠的皮肉也开始掉落。
鼻尖萦绕着一股驱散不掉的血腥味,江棠低头一瞧,“咕咚”一声,她的头掉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