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发现自己卖了男主本命剑,还没被男主掐死,李真真也觉得自己胆子大了很多。
再加上男主每天都是一副病美人的样子,弱到连端个水杯都困难,确实无形中让她放松了警惕。
她装作没有听见男主的话,一捆捆地扎稻草,在太阳下山前终于拥有了自己的床。
她大字型往上一躺,从心里喟叹一声。
睡惯了家里的旧席梦思,李真真觉得自己这张稻草床,比男主的硬板床要舒服得多。
男主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一个修真界首富,天天吃她的,用她的,就没主动出过一分钱。
李真真以前在十二区是个穷逼,和她打交道的也是个穷逼,大家都是能为一分钱互相残杀的人,从面相上看就不善良。
还从没处理过男主这种……安静、优雅、高贵,但软饭硬吃的情况。
屋子里的炭火哔哔剥剥地烧着,李真真的大脑难得地安静。
系统半夜才回来,站在屋外抖了抖身上的雪,刚想进屋,又退回去在门口布垫上把爪子蹭干净。
进门就看见李真真坐在炭火边磨刀。
系统烦躁道:“……你就不能换个时间磨你那把破刀,这大半夜的你不寒碜吗?”
“怎么。”李真真把刀拿起来看了看刀刃的锋利度,犹觉不够,又低头继续磨:“找不到信号,回来撒气?”
“……”系统脸上有些挂不住:“我在时管司也是一个有分量的统,不是那种可有可无的存在,这次断连这么长时间还没被发现,肯定是因为主系统出差了,没顾及到我这边,一旦主系统处理完手头的事务,马上就会联系我。”
“什么差要出一个月还不回来。”
“说不定是一些偏远的星系,你又懂什么,领导之所以能成为领导,就是因为他具有高度的责任感和使命感,常常身体力行,不畏艰难,亲自前往最偏远、最艰苦的地方解决问题。”
“……”
李真真露出“你听听看自己在说什么”的表情。
系统也觉得自己的借口过于离谱。
一人一狗又相对沉默了片刻。
刀锋的冷光映照在李真真的脸上:“过几天就是十二月十二日了。”
系统闻言也沉默下来。
十二月十二日,无患岛祭祀,是原文重要的剧情节点。
这一天,女主冲撞祭典被捕,渔女夜释女主,女主中途折返供出渔女,渔女全家惨死,男配沈确上线。
现在他们还有时间改房子、找信号,是因为原著里,这段时间女主都在照顾男主。
渔女偶尔上线给男女主送食物和药,和李真真现在做的事差不多。
但从十二月十二日起,冲突才算真正开始展开。
他们要随时候着主系统离线发布任务。
而渔女一旦下线,李真真又该拿什么身份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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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刻,九重天。
“……真是岂有此理!这样滥杀无辜之人,又岂能做仙道魁首!”
太清仙尊独身仗剑,一举诛灭上千高手,这等惊世骇俗之事终究未能保密,消息一出,整个修真界人人惶恐不安,生怕灾祸临头。
本来那些堆叠如山的修者尸体,第二日就被找到。
然而那日围攻仙尊、意图夺其仙躯之举,原本便是几大门派之间的私下约定。
他们知道此行径见不得光,便计划将所有尸体付之一炬,好把他们参与过的痕迹彻底掩埋。
奈何尸体数量实在太多,天气又冷,修士尸身又难烧,一时竟烧不完。
剩下的百来具尸体,一直捂到今日,终于捂不住。
一些尸体运回宗门时,已经腐烂得看不出面目了。
长恒仙宗掌门伏在地上一具被斩成三段的尸体上,失声痛哭。
“太清仙尊纵然救过我仙门上下,我徒儿又怎么得罪了他,竟让他下如此毒手!”
地上的尸体已经涨大成巨人观,头被山里野狼叼走,只剩零零散散的手、上身、腿,盖在染血的白布之下,形容十分可怖。
根本看不出是那天说“我仙宗小门小派,自然不为仙尊所记”的华服女子。
千余名修士身着丧服,立在殿上,身后摆着自家师兄弟尸体。
“我们在戊戌山共抬走了三百二十七具尸骨,那惨状真是骇人听闻,老朽平生仅见。”
“这哪里还有点仙道的样子,仙尊怕不是入魔了不成!”
“慈德府家大业大,我们琅观洞庄也不是任人欺负的,你们今天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
……
南夫人端坐于堂上,冷冷地扫视着面前的人群,心中烦躁至极。
不过多死了几个人,修真界哪天不死人,这些人如此不依不饶,怎么就不能体谅体谅她,她云儿还病着,她哪有时间理会这些琐事!
当日围剿灯汐枝,是几大门派私下商定的行动,各派掌门都知情。
如今事情败露,那些掌门们一个个当缩头乌龟,连面都不敢露,反而让死者亲朋来向慈德府兴师问罪,妄想让慈德府背这个黑锅。
真是不要脸至极!
南夫人脸色苍白地咳嗽了几声,勉强露出哀婉之色:“此次遇害的都是各位的至亲师友,诸位的心情我都理解,但诸位也知道,我侄儿太清仙尊执掌宗主生杀令三百年,一向以天下为己任,从未滥杀无辜,这其间是否有蹊跷,人又是否真的为我侄儿所杀,还尚未可知啊。”
“我师姐身上就是断尘剑造成的剑伤,这还有何可抵赖!”
长恒仙宗一位年轻弟子双目通红:“你面前这些尸体,生前无不是各大仙门的中流砥柱,除了太清仙尊,又有谁能一夜之间至他们所有人于死地!”
“没错!之前就听闻,五百年前就是太清仙尊修炼出了岔子,修为一夕溃败,甚至有入魔之相,这才五百年未曾现身……说不定就是太清仙尊一时没压住心魔,犯下大错!”
原温茂心道,还心魔,灯汐枝那样冷情冷性的人,被关在海狱五百年,日日取血剜肉,极尽羞辱之事,也动不了他半分道心。
天下最不可能有心魔的人就是他。
他要是能被谁勾出心魔,这得是什么段数的魔,天下修士谁能抵抗得住。
南夫人捂着心口,被众人指责得摇摇欲坠。
一旁的原温茂扶住她,朝长恒仙宗的弟子怒道:“人又不是我母亲杀的,你朝我母亲吼什么!你师姐被杀,那是你师姐技不如人,活该被杀,我还说此事大快人心呢。”
那弟子倏然拔剑,指着原温茂:“你!”
原温茂:“你什么你!没本事才在这嚷嚷,有本事你去找太清仙尊单挑啊!”
南夫人一口气哽在心口,觉得心脏真的开始痛了。
这时候和各大仙门拱火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她怎么就生出了这么一个没脑子的儿子!
就在几派人吵得不可开交之时,大殿后的垂帘掀起,一个声音道:“够了。”
原怜云面色苍白,大病未愈,整个人似冬日初雪覆盖下的玉树琼枝,气质穿着竟和太清仙尊有三分相似,远远望去也是很大的一朵高岭之花。
“如果此事果真与我兄长有关,慈德府一定负责到底,还望诸位稍安勿躁。”
他被仙侍搀扶着在座位上坐下:“我会调派人手,一一查验死者身上的伤口,也会派人去找仙尊踪迹。”
有人不满道:“黄口小儿!太清仙尊的踪迹岂是你说找就能找到的!找不到又如何?”
“我原怜云以神魂起誓,七日之内,定会对诸位有所交代。”
这话一出,众人都沉默下来。
修仙修到最后就是修心,以神魂起誓,不可谓不重。
当年太清仙尊不就是以心魂为誓,舍了一半修为,才重封鬼道,还天下太平吗?
人群中有人大声道:“如若查验过后,确为太清仙尊所杀,你又待如何?”
他能如何?
原怜云想起那个冷冷清清的身影。
当年鬼道崩毁,万鬼夜行,众仙束手,只有他一人力挽狂澜,宛若从不弯折的剑。
永远无法追及,永远无法超越。
可现在,他毕生的修为都在自己的身体里。
原怜云只觉得丹田处,那人的仙根都在隐隐发烫。
他抬起眼眸,温和地说:“如若真的是我兄长所为,慈德府绝不会辜息一个滥杀无辜之人——哪怕他是太清仙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