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十来米距离，白泽站在车边。

陆繁星眼前一亮，唇角高高扬起好看的弧度。

松开箱子的拉杆，她从包里拿出手机低头打字。

陆繁星：【风很大，你上车回家吧。】

点了发送，她抬头。

白泽很听劝地上车。

就在陆繁星转身要进小区的时候，手机震动了下。

她立即解锁，聊天页弹出条新消息。

白泽：【OK！】

陆繁星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才收起手机进门。

七分钟后。

电梯到层开门，她出来在走廊换了好几口气，才拖着箱子缓慢地往家赶。

站在家门外，她这回长长呼出一口气，才输密码。

门一开，就和门内手提垃圾袋的陆妈打个照面。

陆繁星匆忙让开来，嘴上不咸不淡地说：“妈你放门口吧，我把箱子放房间就出去扔。”

陆妈边出门，边打量她。

“我先把箱子放进去。”陆繁星说完，就和板着脸的妈擦肩而过进门。

在玄关，陆爸凶巴巴的声音冷不丁地传来。

“中午是谁用你的手机！？他什么人！”

陆繁星松开箱子伸缩杆的动作一顿，随后抬头解释：“是学生的数学补习老师，今天在学生家碰到的。”

“那你不知道给家里回电话？想担心死谁！”

避开陆爸瞪她的视线，陆繁星说：“我从学生家出来公交就来了，公交车上太挤，我两只手拿着包和箱子空不出来。”

闻言，沙发上的陆爸用审视的目光紧盯陆繁星。

确认她不是说谎后，注意力又回到电视播放的新闻上。

门外的陆妈也在听。

这会儿没给陆繁星脸色了，“箱子就放那儿，你回来了就跟我去趟超市。”

陆繁星闭了闭眼，把包放箱子上，转身出门。

一路上陆妈不是问她给学生补习，就是她瞎编的那位数学补习老师。

她都随口应付。

超市里人声鼎沸。

陆繁星负责推车，不管陆妈拿什么问吃不吃，她都说不挑食。

经过熟食区。

“哎呀，这些东西都不知道被多少人的唾沫淹过！走走走！”

被陆妈拽着往前走，陆繁星手上一个没抓稳，又被旁边过道挤来的推车撞上，她不小心松手，推车就歪歪扭扭地撞上人。

“啊！”被撞到后背的女生皱眉回头。

陆繁星挣脱不开陆妈的手，只好拖着她一起过去道歉：“对不起！”

“呀！”陆妈惊叹：“月月！”

“阿姨，这么巧，您一个人来超市吗？”

陆繁星抓住推车把手，就被陆妈往前推了一把。

“我和女儿一起来的！这孩子给学生补完课才回来，我带她来买她爱吃的年货。”

陆妈说完才介绍：“这是我女儿陆繁星，在S大读书。”

陆繁星牵强地对女生笑笑。“你好。”

陆妈歪头瞪她，“你不记得月月了？”

“我们都住一个小区，就是不在一个单元楼。你们幼儿园小学一起读的，月月中学就去隔壁市读书了，现在回海市读师范大学！”

经陆妈这么一提醒，陆繁星隐隐约约记起来了。

女生笑着朝她伸手，“杨月，叫我月月就行。”

陆繁星伸手握了握，客气道：“叫我繁星就好。”

超市里人来人往，陆妈却硬要陆繁星和杨月互加微信。

回家路上，又不停追问杨月的师范学校。

到家后，陆繁星趁陆妈做饭的空档，给杨月发微信道歉。

陆繁星：【刚才在超市撞到你真的对不起！我妈还一直跟你唠叨，不好意思！】

晚饭期间，陆繁星提心吊胆的。

爸妈一直在聊杨月。

果然话题还是落到她头上。

“你给学生做补习老师这么久，就没什么想法？”

陆爸说完，陆妈跟着看她。

陆繁星淡淡答道：“还好。”

“还好是哪样？”陆妈皱眉，“你就趁寒假准备好，下学期开学就转到师范专业去！你看人家杨月就没让家里操心。”

“S大转专业没那么快。”陆繁星无力地反驳。

“那你还不知道上上心？”陆妈怒斥：“非要家里三番五次提醒你！”

陆繁星选择保持沉默。

饭后乖乖去洗碗躲清静，收拾完厨房才去洗漱回房。

抓了厚厚的冬被盖好，视线不禁落在枕头边黑屏的手机上。

到家她就没碰过手机了。

也不知道下午白泽找过她没。

陆繁星支着脖子瞟了眼关上的房门，确认刚才反锁了。

才抓起手机摁亮。

锁屏上顿时接连弹出数条微信。

带着愧疚迅速解锁，她急忙点开微信。

聊天列表顶部果然是白泽。

陆繁星刚要去点，杨月忽然回复消息自动置顶，将白泽的头像顶下来。

她直接左滑白泽这行点了置顶。

看着白泽头像这行变成浅灰色，才满意地勾唇。

这会儿不急着看白泽消息了。

她先点开杨月发的：【没关系。】

想了想，陆繁星就不回了。

转而点开秦凯发的：【好。】

最后点开白泽的聊天页，陆繁星挺心虚。

因为最晚一条消息都是两小时前。

白泽：【中午电话的事，你家里怎么说？】

白泽：【你不回，是不是代表没事？】

白泽：【要是现在不方便用手机，我就等你消息。】

白泽：【陆繁星，我想你了。】

注意力被最后那句吸引，陆繁星心里迸发出大片的烟花。

她咬着唇抓住被子坐起来靠上枕头。

右手指尖不小心点到【陆繁星，我想你了。】，旁边弹出弹框。

扫视完弹框里的选项，她直接点了收藏。

然后才长按【中午电话的事，你家里怎么说？】，选中引用后回复没事。

发完消息，陆繁星瞄了眼屏幕顶部的时间，20:46了。

不确定白泽睡没睡，她点开输入框打出“晚安”。

屏幕忽地被白泽打来的视频通话侵占。

陆繁星愣了几秒，紧接着点了挂断。

白泽：【忘了你还不是我女朋友。】

白泽：【我们各自退一步，语音电话行不行？】

指尖悬在键盘上，陆繁星的目光再度飘向紧闭的房门。

爸妈平时9点多才睡，要是被听到说话声，又得绞尽脑汁解释。

白泽：【电话也不行，那发语音也可以。】

白泽：【我想你。】

白泽：【如果你要睡了，那至少能语音给我一句晚安吧？】

陆繁星当即觉得白泽隔空扔了一颗软乎乎的棉花糖在她心尖上。

门已经反锁了，她小声说话应该不会被发现。

眼看白泽昵称又变成“对方正在输入中……”，陆繁星果断地点下语音通话。

盯着手机页面弹出的通话，在一秒内接通，她心里暗暗雀跃。

把手机贴到耳边，陆繁星低声道：“喂？”

“还以为你要睡了。”白泽清亮的声音传出听筒。

“快睡了。”

白泽听了挑高了声儿说：“哦？”

“那我差点错过和你说晚安的机会了！”

陆繁星不知不觉放下戒备，声音跟着拔高了说：“你可以现在说。”

白泽沉默了片刻，感情和理智缠斗了会儿，才柔声道：“陆繁星。”

“嗯？”

“晚安。”依依不舍地说出口，白泽忍不住又问：“该不会明天也只能在微信电话里说想你吧？”

陆繁星耳根烫得不行，脑瓜云里雾里的没听清，“你说明天什么？”

听筒传出一声叹息，紧接着白泽说：“明天能不能见你？”

没想到白泽还会有这样可怜兮兮的语气，陆繁星没忍住轻笑出声。

“明天见”的话刚到嘴边，突然从门外传来陆妈的话。

“一个人在房间里笑什么呢？”

陆繁星腾地坐起来，瞪大眼盯着被拧动的门把手。

随后反应过来把手机塞枕头底下，才匆忙下床去开门，“妈！”

门开后，陆妈习惯性地打量陆繁星脸色。

“妈有事吗？”陆繁星主动开口。

“你刚才笑什么？在和谁聊？”陆妈反问。

“就和室友聊明天去哪儿玩儿，没说什么。”

注意力瞬间被“明天去哪儿玩儿”吸引的陆妈皱眉，“在学校天天待一个宿舍还不腻吗！”

不等陆繁星开口，陆妈没好气地说：“回来了就少和外头的人来往。”

“明天早点起来，我跟你爸带你出去见一些长辈。”

“妈！我--”

“我没跟你商量。”陆妈用警告的眼神看了眼陆繁星，就转身回房。

关上门，陆繁星垂头丧气地回到床上。

猛地想起和白泽的通话，她赶紧从枕头底下抓出手机。

屏幕上的通话还在继续计时。

顿时松口气的她把手机贴耳边说：“你还在吗？”

“我在。”白泽顿了顿，没等到她的声音。

不由地想到今天中午的那通电话。

他实在不放心，只好小心翼翼地问：“你今天到家，伯父伯母说什么了吗？”

陆繁星声音很轻的“嗯”了声。

也调整好了情绪，就说：“爸妈问我你是谁，我说是学生的数学补习老师。”

“对不起，让你说谎了。”白泽背靠着冰冷的浴室瓷砖，自责地低下头。

陆繁星听出他语气不对，刚想说点什么，又想起她妈的话来。

“明天我家里有事。”

几分钟前，白泽清楚地听到了陆繁星那声仓促的“妈”。

他只是遗憾，“明天你先忙，等你哪天有时间了，我们再见。”

“晚安。”

“晚安。”陆繁星抿抿干燥的唇，放下手机去点红色的挂断按键。

第二天一大早，她妈就张罗好早饭。

吃完也才7点过。

陆繁星提了一篮水果跟在爸妈后面出门。

连着几天跟爸妈连续外出拜访他们同事，她完全找不到时间和白泽见面。

好不容易等到年三十这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