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洪绫身手十分矫健，手中的长剑锋利无比，步步杀招，又身负暗器，出手招招狠绝，接连几招都是攻的楚烨双眼和面部，虽然楚烨都挡开了，孟昭的眼神却逐渐幽暗下来。
楚烨矮身一剑划向洪绫的腰际，洪绫纵身一跃便避开，一剑正刺向他后颈，他背手一剑正好挡住，一个旋身，杀气毕现。
洪绫趁着打斗的间隙讥讽道：“我看他很关心你，原来我弄错了，你瞧不上芸娘，是因为他才是你的小情人？”
“胡说八道！”楚烨一剑刺向他左肋，却因他退避及时，只是刺破了衣服。
洪绫哼笑一声，月光投过树影落在他身上，他笑道：“我胡说？我们交手的时候，他可是一直不错眼地看着你。”
其实楚烨也察觉到了孟昭的眼神，听见洪绫的话，他回头看了一眼，就见孟昭脸上隐隐的担忧。
洪绫却是趁着这个空隙将一道紫色光芒自双手推出，径直逼向楚烨，楚烨反应过来，慌忙运转灵力将那光芒挡住。
方才是拼身手，双方还算半斤八两，可是现在拼起修为来，楚烨本就有伤，又修正统法术，一步一阶，脚踏实地不说，十五岁之后修为便停滞了，而魔族修行多要杀生，杀孽多，戾气重，魔息蛮横霸道，修为增长得也快，楚烨就更加吃力。
孟昭也看出来，两人这番较量，楚烨恐怕抵挡不住。
洪绫游刃有余，笑道：“你这身法，莫不是名剑山的人？看起来又不像……”
“你何必管他是什么人？”孟昭插话道，“不如我来猜猜你的身份？听闻魔君叶凛手下有一悍将洪绫，想来就是阁下了？”
“你知道得倒挺多！”洪绫看了一眼孟昭，“怎么，你不准备帮你的同伴一把？”
孟昭还没说话，楚烨先不服气了：“谁要她帮？”
话音未落，却见孟昭突然闪身挡到了楚烨前面，一掌将洪绫的魔息给打了回去，随即袍袖一挥，等手伸出来的时候，掌心已经多了几根牛毛细针。
月光正好照在孟昭手上，那几根牛毛针反射着冷光，让孟昭的一张脸也如寒冰一般。
魔族的锁魂针，中针者会神智尽失，言行痴傻。
“既然有把握胜他，又何必使这种手段？”孟昭质问一声，也不等洪绫回答，已经一挥手将那些锁魂针尽数往洪绫掷了过去。
洪绫没想到他居然能察觉到自己的锁魂针并将其拿下，更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光风霁月的男人居然会如此出其不意，慌忙之下侧身闪过，等回过神来时，孟昭的折扇已经往上下一开，像是旋转的利剑，来势汹汹地往自己劈来，眼看就要到近前。
他慌乱之下躲闪不及，只好在身前起了一道光阵挡住折扇，可那把扇子带着孟昭的力量，虽然速度有所减缓，可还在不停往前劈，洪绫只能调动自身所有修为，加强光阵抵挡。
楚烨这个时候才想起来，他一直看孟昭手里拿着扇子，却从来没见孟昭扇过。
这还是孟昭第一次开扇。
夜色寂静，这片树林却风声栗栗。
“怎么突然发这么大脾气？”洪绫额头上已经出了汗，却还在强装镇定，“这么护着？难不成是被我说中了？”
楚烨知道他们现在是在拼修为，自己插不上手，便想去看着芸娘，免得芸娘趁乱逃跑，谁知刚走开就听到洪绫的话，他猛然回过头正要发作，却见孟昭已经黑了脸。
“你该死！”孟昭怒喝一声，双手掐诀，又把折扇往前狠狠一推。
折扇来势迅猛，洪绫面前的光阵抵挡不住，先是出现细碎裂纹，片刻后干脆一声脆响，全都碎了，而孟昭的折扇已经完好无损的回到了她的手中。
她一手执扇，一手负在身后，望着洪绫的目光比这夜色还凉。
红绫受了伤，捂着胸口吐出一口血。
孟昭眼中尽是轻蔑，右手腾得抬起，掌中隐隐有光华透出。
洪绫知道自己打不过她，心生惧意，双手掐诀，趁着四周光线幽暗，飞快遁走了。
楚烨提剑就要去追，却被孟昭叫住，他刚想问，却见孟昭嘴角流了血丝，赶紧上前扶住她，诧异道：“你受伤了？”
刚才的战况，孟昭明明是完胜。
“旧伤，无妨。”孟昭毫不在意地把嘴角的血一擦，到芸娘面前蹲下，目光灼灼地盯着她，“他让你找什么？不说我立刻杀了你。”
芸娘原本还想让洪绫救自己，谁知对方打架输了还落跑，孟昭又是个心狠手辣的，她只好弃暗投明，如实告知道：“让我找金甲……洪绫仙君说……”
“什么仙君？”孟昭冷声打断道，“魔族中人也敢妄称仙君？！”
“仙君”是芸娘拍洪绫马屁时的称谓，现在被孟昭训斥了，她赶紧改口，“洪绫说，只要我帮他找到金甲，他就会带我入幽冥界。”
孟昭冷笑了一声。
幽冥界有什么好的？
楚烨问：“什么金甲？”
芸娘摇头：“据说是金色的战甲……她说我是人族，方便行事……”
“金甲你都不知道？”孟昭瞥了楚烨一眼。
楚烨刚刚只是没有反应过来，听见孟昭这么一问，面颊涨红，急声道：“谁说我不知道？”
“哦？”孟昭看着他。
他收了剑，正色说着自己所了解到的传言：“金甲一说为灵甲，是几百年前魔君池冥的战甲。当年人魔两界大战，池冥身死，据说他的修为附在了战甲上……可是自从池冥死后，那副战甲就消失了，再也没有人知道下落。”
几百年过去，所谓的附着魔君战力的灵甲也不过被人当成传说，到底存不存在都另说。
孟昭气血翻腾得厉害，这时已稍作调息，淡淡道：“我们先回客栈。”
目光落到芸娘身上，她轻笑道：“镇上的男女都是被她害死的，你不是要管那件事吗？正好拿她去偿命。”
芸娘连连摇头，恐慌道：“不要，他们会杀了我的……”
她求饶都还没有求完，方才洪绫逃走的方向突然一阵邪风袭来。
楚烨下意识召出佩剑一挥，就见一把魔息凝成的匕首被挥到了树干上，入木三分，随着一阵沙沙声，树上掉下来几片叶子，就落在芸娘脚边。
芸娘此刻人已经吓呆了，一双无神的小眼睛也瞪得老大。
她看得清清楚楚，刚才那柄匕首是冲着她来的。
孟昭又恢复了平时清明的模样，笑着说：“你看清楚了，跟我们回镇上你是死，不回去也是死，不过……若是你能告诉我洪绫的藏身之地，我可以饶你一命。”
楚烨却不赞同：“那怎么行？她杀了那么多人……”
“那些人已经死了。”孟昭不以为然道，“就算杀了她，他们也活不过来。”
相比之下，他更想杀了洪绫。
楚烨争辩：“可是我们答应过要带她回去请罪的。”
“是你答应的，与我无关。”孟昭盘腿坐下，不再理会楚烨，嘴里的话是对芸娘说的，“我要调息两个时辰，两个时辰以后给我答案。是生是死，你自己选。”
她说完果真闭目疗伤了。
楚烨原本还有话想问，又想着孟昭在疗伤不能打扰，只能忍住，也在旁边席地而坐。
两人隔得近，他轻而易举就能闻到孟昭身上沉木香的味道，不由地往孟昭看了过去，正好看到孟昭线条流畅的侧脸。
此刻孟昭脸上没有表情，整张脸都紧绷着，不像平时那样漫不经心，而是要严肃了不少。
楚烨很少能看到孟昭严肃的时候，这个人似乎总是那么悠闲自在，可又很容易生气，就好像刚才，洪绫不过扔了几根锁魂针就让她气成那样，旧伤都复发了。
不过，孟昭什么时候有的旧伤？他跟孟昭交过手，并没有发现。
还有，孟昭身上的味道……
他没有跟孟昭说过，其实姜枫晚以前也喜欢用沉木香，房里总是长年累月的点着。
因为楚元昌，他厌恶孟昭，可是因为沉木香，他又觉得……这个人似乎也没那么招人厌。
最起码，在洪绫那儿，孟昭帮了他两次。
天亮时分孟昭才调息结束，楚烨摘回来一些野果，分了一半给她。
楚烨极少对孟昭表现出这样的善意，孟昭有些意外，只捡了一个，便其余的都还给了楚烨。
咬了一口，口中甘甜四溢，这果子汁水丰满，清甜可口，还不错。
孟昭吃着果子，悠悠闲闲地对芸娘道：“想清楚了？死？还是活？”
芸娘捂着饿扁的肚子，一看到孟昭咀嚼的动作就会流口水，只好低着头不看，低声问：“你……你真的能饶过我？”
孟昭不喜欢解释，扭头对楚烨道：“去镇上让人架火堆，烧死她以慰无辜亡魂。”
楚烨：“……”
不知道的听见这话还以为孟昭是个多有正义感的人！
洪绫本来就只教了芸娘一些皮毛，对付普通人还行，在修士眼里根本不够看，昨夜还被孟昭的阵法给伤了，现在如果被送回镇上，只有死路一条。
于是芸娘惊恐地连连叩头央求：“不要，我说……魔族找的人不只我一个，我们隔一段时间就去聚集一次汇报进度，我带你们去，你们不要把我送回镇上，求你们了！”
孟昭勾起一边唇角，又咬了一口野果，折扇在芸娘身上看似随意地点了几下，却是废了芸娘仅有的一点功力。
芸娘本来就没有天赋，那点功力还是洪绫强行灌输给她的，孟昭这么一弄，她这一生都不可能再修炼。
芸娘捂着心口，疼得蜷缩在地上，不停抽搐。
孟昭是个冷血的，视而不见地站起身，说话都是命令的口吻：“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