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姆被关禁闭了，属于意料之中的结果，什么理由？哦，没有理由。弱者受到惩罚是没有人在意的，提姆开始怀念阿卡姆疯人院了，都是和精神病待一块，在阿卡姆好歹规则明确，还可以聊天。伙食还好，并且不用担心猫头鹰法庭的监视，多么令人怀念。

［可是先生，你之前不是很想离开阿卡姆吗？］系统不解地问。

提姆：“……”呜，后悔。

不过抱怨归抱怨，如果真给提姆一个回阿卡姆的机会的话，他还是会拒绝，毕竟待遇虽然好，但容易丧命。他现在爬在禁闭室唯一一扇小窗前思考，窗外偶尔会出现几个人影，但也仅仅只有人影，没有声音。世界好像在这一刻安静了下来，时间停滞不前，像是处于生死之间。

在看到蝙蝠侠的那一刻，提姆没表现出惊讶，上次小丑女的出现已经把他的惊讶消耗完了。不过男孩还是表达出了自己的困惑，“蝙蝠侠？”那双好看的湖蓝色眼睛存在着迷茫。

黑漆漆在窗前停下，他是来查看男孩的情况的，看到提姆状态良好，他松了口气。昨晚的布鲁斯有地做了个赛梦，他梦见提姆的死去，小小的身躯漂在化学药剂池里，像是睡着了，却没有呼吸。整个化工厂已经倒塌，因为小丑在暗处埋了炸弹，蝙蝠侠做了后续处理工作，所以他清楚那只是个梦，可梦那般真实。真实到让人无法忘怀，如同身临其境。布鲁斯甚至可以回想起梦中的夜翼将死去的男孩从化学池中捞起，用纸巾擦去他脸上的绿色液体，小小的孩子宛若破损的娃娃，在所有沉浸在悲痛之中时，提姆却忽然睁开了一双和小丑相差无已的绿眸。

还好只是梦，蝙蝠侠不再去重绘梦境，那不重要，因为真实的提姆就在他的面前。发生在这个男孩身上的事太多了，他不免担心。德雷克的案子已经重新开始调查，可疑点太多，线索少之又少，就像被人刻意抹去了。这绝对不是普通的谋杀，其后可能隐藏着巨大的秘密，而真相可能在提姆手上，也可能不在。但无论如何，他必须要保护好这个孩子不受到伤害，这是身为义警，他该做到的，保护每一个需要守护的人。

窗口很小，蝙蝠侠进不去，他悬挂在窗口，用一成不变的油哑语调说：“阿卡姆的事情已经处理完毕，你父母的案子已经开始重新调查，至于小丑他们不会再伤害你。”

提姆张着唇愣了一会，觉得蝙蝠侠像是在汇报情况，所以他难以接话，只能憋出一句：“谢谢？”他从自身的口袋里找出两颗糖递给蝙蝠侠，看上去很开心地又重复了一遍：“谢谢。”

虽然隔着手套，也还是可以感受到残留的体温.这是蝙蝠侠第一次收到回馈，虽然只是福利院的廉价糖果，比不上他给的两颗水果糖。

[蝙蝠侠好感+5]

“你为什么会被关禁闭？”蝙蝠侠问，他印象中提姆没惹过事，所以刚才得知这十多被关禁闭的消息，他没能及时反应过来。

“因为花瓶碎了。”男孩回答得很平静，他转移开话题问：“小丑和小丑女现在在阿卡姆疯人院吗？”

似乎意识到男孩不想多说，蝙蝠侠没有再追问，他回答：“是的，你在阿卡姆的事，很抱歉。”一个患有选择性默语症的普通孩子出现在精神病犯堆里，这是个极大的错误、

提姆其实在发呆，当他对一段对话失去耐心时就会如此，礼仪不会让他切断别人的话题，但礼仪往往只存于表面，“阿卡姆吗？我挺喜欢那里的。”语气十分真诚。

“什么？”

“那里的人说话都很好玩的！”

“……”

男孩没有说谎，在阿卡姆时，他和稻草人讨论社会心理学，和谜语人讨论哲学，和毒藤女争论环境保护等问题，他学到了不知识，的确有趣。但这种评价让蝙蝠听来，还是略显诡异，义警只能知晓提姆未被伤害。事实上，在经历绑架事件后，小丑女对提姆的好感值不降反生，这再次证明：疯子的脑回路，正常人跟不上。

“你好好休息。”义警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只能简单发言再离开，并决定去看看提姆在阿卡姆时的经历。

目送蝙蝠消失，提姆的笑容很快淡下去，他考虑过将猫头鹰法庭的事告诉义警，但在权衡利弊后没有这样做。提姆被关禁闭是因为花瓶碎了，可打碎花瓶的人是谁并不重要，弱者会成为强者埋葬秘密的尘土，来自猫头鹰法庭的金发女人绝不是因为善心想收养提姆的，她要的是一枚旗子，一把重新锁上秘密的钥匙，当目的完成，男孩最终的下场不在她的考虑范畴内，权力操控人心。

想要确保拿到主动权，提姆需要明析秘密的全部真相，他应该当棋手，而非旗子。

玩家的手上有两个副本，他不需要多纠结该选择其中的哪一个，和猫头鹰法庭相关，那就只能选择［副本——格雷森的未来］。系统给他提供了两种选择——第一种，直接进入副本，主线的躯体进入。第二种，精神进入到副本的NPC身上,主线躯体会陷入沉睡。他没犹豫,选择了后者,拿着短胳膊短腿的脆皮小孩身体走未知的副体?提姆认为自己还没有愚蠢到那种程度。

人们往往会为未知感到恐惧，但探索与知晓会让我们远离恐惧。

［正在载入副本，请玩家耐心等待……］

男孩躺在床上，他的手交叠放在小腹上。禁闭室有长期未清理上涌的灰尘气息，这让他想起阿卡姆，不过据说疯人院已经重修，环境好了不只一心半点。这种环境不会让他心安，他还是会喜欢比较干净的地方。

[副本导入完成,倒计时10、9、8、7……]

窗外传来淋沥的雨声，雨点敲打在窗户上，奏成乐章。哥谭下雨了，提姆这样想着，闭上眼。

“哥潭下雨了。”迪克把手从窗外收了回来，雨水湿漉了他的手指，带着凉意，他感到莫名的不安，似有似无。

布鲁斯还没有回来吗？”杰森的声音吸引青年的注意力。小少年站在楼梯口，双手插在红色卫衣口袋里，眉头皱着，局促、不安，甚至是焦躁。迪克有一瞬仿佛看见了曾经的自己，这让他想去找阿福要份酸黄瓜三明治，

“别担心，”迪克说，“布鲁斯是成年人……”他将窗户关上。

杰森打断了青年的安抚，他说：“我没担心布鲁斯，我是……”他看向窗外越来越大的雨，声音被雨声掩盖，“担心这场雨……”他回想自己度过的那些雨季，肮脏的水流，发霉的衣物与家具，雨总是让他感到压抑的，或许这座城市就是他的不幸与悲惨来源。杰森就像这座城市抛弃的那部分，布鲁斯可能拉住了他，但没有抹除掉他的那一部分，与哥谭淤泥共生的那部分。

迪克没能听清自己的养弟在说什么，但他觉察到了对方的紧张，他走近小少年，用手揉揉杰森的头发，后者先是一愣，随既像炸毛的猫一样跳开，“你干什么啊？！”

“噗……”青年差点没忍住笑声，他还是第一次有个小辈，所以不太清楚该怎样相处，所以下意识使用了安抚小孩的方式，“只是想告诉你，我在这，放轻松。”

杰森脸涨得通红，捂着脑袋窜出老远，吼道：“我知道！我……我去找阿福准备晚餐。”

迪克看着小少年近乎是落荒而逃的身影，终于是忍不住笑出了声。没想到，有个弟弟还挺好玩的，迪克想起提姆，不清楚小男孩在福利院是否会感到孤独。布鲁斯说，大概后天就可以解决杰森的监护权问题，也就可以准备收养提姆了，因为年龄达标，也许提姆会叠加上韦恩的姓氏，和迪克、杰森不同，是完全走流程的收养。迪克叹了口气，他计划明天去看看小男孩，用迪克·格雷森的身份。

布鲁斯在晚饭前回到了庄园，他们很和谐地用了晚餐，阿福表示他多了个厨房的小助手，而布鲁斯仍然不可以进厨房。

“我还是会做三明治的。”这是幽怨的布鲁斯。

“仅限于能吃的三明治。”迪克作补充。

今晚的哥谭很普通，解决完几件抢劫案后，他们跟随着哥谭陷入沉睡。

真相在黑暗的包裹中沉默，如何隐藏真相？将会泄露真相的一切毁灭成沙便可。

第二天，哥谭上午七点三十七分，青柳小屋儿童福利院发生火灾，无人生还。

哥谭又下了一场大雨。

雨是上天的泪，罪恶的清洗。

雨后的虚墟更加令人不忍直视，雨水让脂肪燃烧、肌肉萎缩、头发里的蛋白质烧成灰时散发的难闻气味，人类被灼烧的气味上涌，这是死亡。焦黑的残肢在石块中坦露，破碎的玻璃，零散的织物，无一不显示着这里所发生的悲剧。布鲁斯尽可能保持平静，迪克站在他身边，抿着唇线。

“就我们现在看到的情况，青柳小屋副利院很可能存在虐待儿童的行为。”一位调查员在向戈登局长汇报，“我们发现了大量刑具，地下室不合规定的药物，甚至有尸骨……”

迪克突然想起提姆闪躲的目光和明显瘦了的身体，他最开始以为只是提姆没能习惯这个地方。而布鲁斯也想起了自己问提姆为何被关禁闭时，男孩奇怪的态度与回答：

“花瓶碎了。”

是谁打碎了花瓶呢？如果火灾发生时，提姆还在禁闭室，那便是一点生存的希望都没有，他会是孤独地面对死亡，又一次，又是一次。

“韦恩先生，你要找的男孩的档案残存着，上面显示他已经被收养了。”调查员将一本被大烧了一半的书走过来。

“什么意思？”迪克急促地问，他甚至抓住了对方的肩膀，又反应过来，立即松开说：“抱歉，你请说。”

“唔，”调查员有些害怕，他看了看布鲁斯·韦恩才继续说，“上面写着他已经被一对夫妇所收养，但夫妇的信息和收养的时间点都是残缺的，所以……”

“所以不能确认他是否在火灾前已经被带走了，也没法去进行二次认证，因为找不到收养人。”布鲁斯冷静地总结。

“是的。”

“谢谢。”布鲁斯揉揉眉心，他拍拍迪克以安抚，钴蓝的瞳眸看向这片废墟，难以呼吸。布鲁斯觉得他在面对一头未知的怪物，为了看得更清，他向前迈了一步，踩到一样硬物，低头看，那是——

一枚红色心形的陶粘土胸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