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瘠的地方,不过不算坏。”五条清反应平平。
立原春蝉轻笑,对方和与谢野晶子不同,可以自由进出基地,可能已经看惯了基地外的风景。
“与谢野小姐很少出去,这里很需要她。”立原春蝉摸着手里的书,想着那位强装成熟的女孩,“但是,没有孩子会喜欢被关在一个地方。”
她可以因为喜欢而待在一个地方,而不是因为对他人的责任。
“兴许她乐在其中。”五条清抱有不同的想法,也有些惊讶,“我以为你会很赞同她待在这里。”
“理智告诉我这是对的,但情感上我无法接受。”立原春蝉自嘲地笑了笑,“也许这就是我还只是个上等兵的原因吧。”
〖这个年纪到达上等兵可不简单啊。〗
五条清失去一些过剧情的兴致。
一个拥有才华,却仍未脱离世俗的人。
“只要战争胜利了就好了,她就能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五条清无所谓道。
立原春蝉在确认了五条清的身份后就尝试不再把对方当做一个无知的小孩子,但人类幼崽的外表总是有着欺骗性。
战场能迅速使一个人成长,也能够让人失去原本对人类生命的敬畏与认同,变得麻木与愚钝。
特别还是那样小的孩子,但对方似乎并没有受到影响,还能耍的他战友团团转给自己找些乐子,保有自己的认知与观念。
也许和对方视力缺陷也有些关系,有些事情没有清晰,明确的显现就也无法深刻体会。
“战争胜利吗?”立原春蝉为对方的单纯有些好笑,声音却无端染上疲惫,“战争,怎么会有胜利者呢?”
他只看见了死亡与鲜血,也就是与谢野晶子的存在,让他还能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战争会胜利,伤口会愈合。可胜利的代价太过沉重,愈合的伤口也会留下狰狞的疤痕。
浓重的负面情绪包裹着立原春蝉,五条清并没有意外,人的负荷能力是有限的,更何况是只针对于身体的治愈能力。
他突然起了点兴致,在降临在这里之后,第一次使用了咒力。负面情绪如蛇般缠绕上立原春蝉的身体,慢慢沁入他的身体。
立原春蝉并没有大吐苦水的意思,反观他很高兴五条清有这样的想法,这样单纯的人反而能活的更久。
有时候击败一个人的不是敌人,而是无法与自我和解的自己。
但有些事情他还是想解释一下。
“你的那位父亲。”立原春婵有些迟疑,毕竟五条清还顶着这样的身份,即使他很肯定对方并不是。
“虽然喜欢尸/体,但其实他是一个很。”他卡了一下壳,即使是他这样还算有文化的兵痞,也无法昧着良心说很多好话,“很负责的人。”
在门口‘意外’听到一点点‘恋/尸’方面内容的立原春蝉在尽力的挽回长官的形象。
同时他也明白对方那喜欢把人泡进福尔马林的传闻原来是有迹可循的。
五条清乖巧点头。
转头就把这件事散了出去。
〖原来森鸥外你是这样的人。〗
……
与谢野晶子的生活只有在治疗时才会因为各种意外情况而产生波澜,其他时间她都可以自由支配。
比如整理房间与医疗器械,比如洗贴身衣物,比如投喂五条清,比如学习医术去充实自己。
五条清在饭点没在厨房看到定时刷新的人,戳了戳平日里死了一样的游戏系统,系统加载了一会,慢悠悠地打出了箭头。
跟随鲜红明显的箭头,五条清找到了在甲板角落里的与谢野晶子。
少女像往常般穿着护士服,戴着护士帽,坐在一节一节向上延伸的阶梯上,一本黑色的书平摊在膝盖上。在明亮的照明灯下面,她正聚精会神地看着,把每一个字记在心里。
以上,是难得出现的游戏系统倾情提供的文字描述。让被游戏建模污染许久的五条清难得感受到了一点画面感。
在黑夜的统治区里,由电能转化成的光能是唯一能够看清书的方法,但少女选择看书的地方却令五条清不解。
不懂,就直接问。
“为什么在这里看书吗?”与谢野晶子被突然出现的人吓一跳,在笑骂了几句后就回答了问题。
“没有原因啊,想来就来了,最多,可能是因为熟悉吧。”
少女的解释相当的意象化,但五条清听懂了。
每天都能看到的极光令人厌烦,带着咸腥味的海风与血腥味和硝烟味搅拌在一起,说不上好闻,是绝对的难闻。
虽说巧克力拌屎,难舍难分,绝对不会有人会因为想吃巧克力而去尝试这一碗特色,与谢野晶子应该也不至于因为海风而特意出来呼吸这“新鲜”的空气。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只能说,她的过去,或者说家乡,也有着相似的气味。
在现今的游戏日志里,只有算得上背井离乡的玩家的那个“乡”符合条件,也不排除游戏设计了新地图。
但那和玩家没什么关系。
他是来要饭的,不是来追忆的。
但稍微熟了一点之后,五条清反而委婉了起来,“你饿吗?”
与谢野晶子摇头,“清清自己去吃吧,我再看会。”
五条清:!
五条清:“我不喜欢厨房的菜。”
与谢野晶子:“吃腻了吗?不可以挑食。”她比划了一下,“会长不高哦。”
五条清:fine :)
与谢野晶子看着对方鼓起的嘴,开怀地笑了起来,她合上了手上的书,“清清那么喜欢吃甜品,未来想当一名甜品师吗?或者其他想法。”
“不想。”朕是来享受的,不是来和甜品打仗的,“没有。”
与谢野晶子并不意外五条清的回答,对方还小,没有这种思考未来的意识是很正常的。
但她很想诉说自己的未来,也许是因为第一次有人问,也许是因为想给自己一个承诺。
“我未来会当一名医生。”
“森先生会给我写推荐信,让我去学校受到更系统的学习,但在此之前,我也不能什么都不做。”
与谢野晶子摸着书皱皱巴巴的封面,这本快被翻烂的书,承载着一位少女对未来的憧憬与渴望。
“我的家乡,有着很多穷苦而又不幸的人,他们需要一位有真才实学且愿意靠近他们的医生。”
“那个依着海,靠着海生存下来,却又滋生着黑暗的城市。”
与谢野晶子回忆着,眼神却暗了下来,像是想起了什么,指骨绷紧,压抑着情绪。
“所以,这对我很重要。”
五条清看着面前陷入自我世界的少女没有说话,在这个吃人只吐骨头的地方,划去自己这个伪小孩,对方才是真正的稚嫩与无知。
无法看清自己的处境,深陷于过去,又怎么找到未来。
浑浊的丝线将少女包裹,像是保护,又像是束缚,对方的身影变得更加模糊,似乎要退出五条清的视野。
五条清摇了摇头背着手离开:这年头,要饭都那么困难了?
还有,谁问你了?
……
五条清坐着车,驾驶座是穿着作战服的消瘦男子,渡村伊织,每次往返战场,都是由他接送。
当然他还有一些额外工作,比如一些对五条清伸咸猪手的士兵需要处理,陪五条清玩耍,因为不太会捧场被五条清开玩笑的处罚,每次见到他都要笑。
而渡村伊织也严格执行着。
五条清将手伸出窗外,满满都是冰冷的阴风。
常暗岛只有冰冷的极光黑夜,没有阳光的超度,又死了那么多人,让五条清觉得这里阴森森的。
“我好像在基地里不怎么看得见你。”五条清突然说话。
“您的眼睛本就无法清晰视物,我与您打招呼,您也没有回应。”男子一板一眼,语气里却带着点你耳朵也瞎了吗?的淡淡嘲讽。尽管他并没有这个意思。
“我住在c4-3-74,离您的活动范围有些远。”
c4,五条清陷入更大的疑惑,他记得那一层是仓库啊,储藏的都是些放在架子上的货物。
他半夜去翻过很多次了。
但是最近那边多出了一个传闻,一个黑漆漆的诡异人影带着更加诡异的笑容在夜间游荡,吓晕了不少人。
即使那些人醒来后发现自己出现在医务室,宁愿相信自己爆种跑到了医务室也不愿意相信是有人帮他们送到了医务室。
鉴于这个传闻说的肯定不是宇宙无敌可爱的自己。
那么就是真的闹鬼了。
玩家都有些日子没去了。
五条清不由自主地问,“你睡菜鸟驿站19-2-3349?”
男子疑惑,“这是什么?”
“没什么。”五条清收回话头,“我朋友被偷的一个快递。”
男子:……听不懂,但感觉是一件很悲伤的事情。
但他不需要理解这种事情。
他继续兢兢业业的工作,一板一眼的说着。
“森先生嘱咐,到达任务地点,会有人接应大人,请不要乱跑。”
“这次任务非常重要。”
“我知道了。”五条清乖巧应声,然后说,“你今天好像没对我笑。”
男子犹豫再三后,咧开嘴。
五条清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阴气更重了。
……
霓虹的战场迎来了突破性胜利,敌方的一个重要战略性基地被攻破,这是霓虹第一次在重大战事上占到优势。
上层的旨意被层层下达,着重赞扬了森鸥外的计划与意见和执行计划的东方战场占领者,森清。
大批量的物资被运入母舰,森鸥外清点医疗物资,发现与谢野晶子并没有跟在身边。也许是身边多了可用之人,他对与谢野晶子的掌控力有些下降。
他叹口气,对着旁边在物资里翻找巧克力的五条清说,“去找找你的与谢野姐姐。”
五条清充实着自己的小包,“你挖的坑,干什么要我去填。”
“如果她不能好好工作的话,我会很苦恼的。”森鸥外勾选着清单。
“那就让她休息一段时间。”五条清找完一个箱子后去翻下一个物资箱,像只忙碌的小仓鼠,“她之前忙的连上次的相片都没能洗出来。”
森鸥外撕下单子,正打算递给旁边的亲卫。
“森卫生科长,立原春蝉上等兵想见您。”
森鸥外的动作一顿,眼神落在亲卫身上,在一会后又移开,“我知道了,让他去办公室等我。”
亲卫离开。
森鸥外想了想还是问五条清,“他怎么不去找你。”
五条清觉得他想的很奇怪,“当然是道貌岸然的大人承担责任了。”
森鸥外:这么理所当然的吗?
五条清眯眼:真去了你又不高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