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中的哀求和哭嚎声令谢徽雪头疼的醒过来,他能感受到无数神像的碎裂,那些神力在损失。
谢徽雪从纷扰的声音中尽量提取着有用的信息,然而实在是太乱了,房屋的倒塌声,人们的跑步声、跌倒声、哭声……
“师父,妖魔都现世了。”奚川推开门。
“这么快……”
外面的黑雾已经遮掩了整个天空,越来越浓,连那些建筑都被遮掩了形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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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亲!你不要死……”
“姐姐!”
“住手,住手……”小女孩痛哭流涕,她爬到一个鱼妖面前跪求:“求求你放过我们!”
“哈哈哈哈……”鱼妖发出爆笑:“你说什么,求我放了你们,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像神求救吗?你见哪个妖怪会救人了!”
“可惜神像终究只是一个雕塑,它不过是一个死物,你还抱着它做什么?”
鱼妖夺着女孩手中的神像,但他没想到的是女孩都被妖气灼断了手指还紧紧抱着神像。
鱼妖发了狠,他死死掐住女孩的脖子拎了起来。
银色的光芒把他弹到地上,鱼妖吐出了黑臭的血,他浑身的骨头已经碎裂,很快地上只有一条瞪着眼睛的黑色死鱼。
女孩流着泪朝神像无声叩拜。
万千神像里的神光都突然加强了很多,碎裂的神像也恢复完全,在这场妖魔屠杀里,无数人在神像的庇佑下得以存活……
“徽泽。”
谢徽雪睁开眼睛,只看见面前一个带着面罩的黑袍人。
他的面罩是完完全全封闭的,谢徽雪连他的眼睛都看不到,但谢徽雪知道他在看自己。
“胥日。”
“看来你还没忘记我的名字,我很欣慰。”胥日俯身摸着谢徽雪的肩膀。
谢徽雪没有推开胥日,他只是端坐在地上,甚至没有再看胥日一眼。
胥日更近距离地观察谢徽雪,他发现谢徽雪的身体变得有些透明了,就像是冰雕一样,他脸上还凝聚着一层冰霜,长长的睫毛上都含着霜雪。
谢徽雪坐在阵法中心,雪银色的神力在一直外溢,但是他看起来很平静,仿佛只是在打坐一般。
“你为世人做这些有什么用,你拼命护下的世人他们不会记得,他们只会对你不断地索取,只要你不如他们的意,他们就会把你踩在脚下。徽泽,跟我走吧,我不会再让你牺牲,你想要什么,我都会满足你。”胥日抓起一把谢徽雪的银发缠在手中。
看谢徽雪仍旧闭目不理他,胥日便越来越放肆,他拖起谢徽雪的下巴。
谢徽雪终于抬手把他的手拍了下去,也抽回了他手中的发丝。
胥日正想说话却被谢徽雪衣襟下的一抹红色扎了眼睛。
“这是什么?”胥日扯着谢徽雪的衣襟:“你和你那徒弟是什么关系!”
“放开我。”
谢徽雪的声音平静又无情,仿佛这件事和他没有半点关系。
“你难道不知道我对你的心意吗?”
“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和我没有关系。”
谢徽雪不曾将他入眼的样子令胥日再也忍不住,他上前抓住谢徽雪的衣服扯开:“那今日我就让你和我有关系。”
谢徽雪扯回自己的衣服,然而下一秒又被胥日扯开:“他可以,我就不行?我哪里不如他?”
一把天青色的剑朝着他飞来,胥日忙回神躲避。
这把剑是谢徽雪的本命剑,由谢徽雪的神力任意超控,眨眼间胥日已经和剑过了数招。
“你为了他要和我动手?”
谢徽雪和他动手自然不是为了奚川,但他知道和这种人说不清楚。
数百招之后那把剑重重地摔在地上,谢徽雪的嘴角也溢出了血。
“你打不过我。”胥日道:“知道你为什么打不过我了吗?”
“因为你总是被不相干的凡人牵绊,你都这样了还在保护他们!你敢站起来和我彻底打一场吗?你不敢,你怕奚川一个人解决不了所有的妖魔。”
谢徽雪道:“你以前没有那么多废话。”
“徽泽!”胥日狠狠握上谢徽雪的脖子:“我要你看看世人是怎么对你的,我要让你后悔,最后你只会一无所有,你也只能是我的。”
谢徽雪冰凉的手握住他,胥日还没来得及欣喜就被摔了出去。
“等着吧,我要让你看看你最爱的苍生是怎么摧毁你。徽泽,只有我会爱你。”
胥日的身影随着声音越来越远。
随着他的消失,谢徽雪感觉到各种妖魔对人类的屠杀也停止了。
阵法消失,谢徽雪跌在地上,他捂住剧痛的胸口,只觉呼吸又滞涩起来。
他的身上其实有很多红痕,但那并不是胥日以为的那样。他的身体只是承受不住太多负荷,那些伤痕有的已经裂开,流出的血也不再是银色,而是夹杂着红色和黑色的血。
谢徽雪的身体里吸收了太多妖魔气和阴火,但他消耗了太多神力,没办法再轻易将这些消解掉。
突然之间谢徽雪被一双手臂紧紧地揽在了怀里,熟悉的力量涌进他的身体里,谢徽雪好受了一些。
“阿川。”
奚川抱着他,一会儿才道:“对不起,这是三千年前的世界回溯,可我只能将你带回这里。我找不到你之后的踪迹,只能回到以前,看你去了哪里,这一次我会找到你。”
奚川全部想起来了,三天之后所有的事情都会发生,谢徽雪会被封入岩浆之下。
上一次奚川也被钉在赤炎山上,后来他去各个世界,哪里都没有谢徽雪的踪迹。
但谢徽雪被封入赤炎山下却是一个必然的结局,这里只是三千年前的往事,纵使他们改变结局,三千年之后的现实里谢徽雪的身体还在某个时空里尘封。这个结局无法避免,唯一可以改变的便是奚川陪他一起进去,找到谢徽雪的身体到底在哪个时空。
他明明已经尽力回到最晚的时间线,这样谢徽雪还能少受一点苦,但他是失败了,谢徽雪在这里又重复承受了十七年的苦痛。
谢徽雪感受到了抱着他的手臂都在发颤,他知道奚川在痛苦,但实在又没什么力气安慰他,便抱着他吻了上去。
“徽……”
谢徽雪只是轻轻亲了他一下便倒了下去,奚川无奈地扶住他下滑的身体,谢徽雪又陷入了昏睡。
奚川把谢徽雪抱到床上,继续为他疗伤,直至两天之后谢徽雪的脉象才平稳下来。
明天一切都会发生了。
奚川静静地注视着谢徽雪的睡颜,如果时间停留在谢徽雪安睡的这一刻该多好。
但下一天很快就会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