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慎着郡王来厅堂参加家宴,忱鸯进到屋里,孩子们仍在打闹,老夫人瞧见郡王进来,冷冷瞥一眼,不言语,继续笑着对小孙子说:“你慢些,莫摔着。”
老夫人对二郡王不满。这场家宴,乃是窦慎提出举办的,眼下,长子不争气,容氏的几个儿子逐渐长大,窦慎能够依靠的,就只有次子了。
这些年来,次子把自己关在厢房,不肯出门,窦慎尚且由着她,毕竟她是受谶语连累。说到谶语,还需从十几年前说起,那时上京盛行着一种流言,言将有“女主”亡国。那齐国的冯妃,卦象为不吉,方士预测,冯妃肚子里的孩子,在十五岁时将有一劫,此劫恐危及性命。倘若渡过这劫,此女将来有亡国之乱。消息传到皇宫,皇上下令,冯氏若诞下女婴,着即处死母女二人,待冯氏生产,竟是诞下一名男婴,皇上饶过二人性命,着冯妃出家,其子,则被幽禁在丞相府。
却说这与窦慎有甚关系,巧便巧在,窦慎与那冯妃同一天生产,窦慎诞下一名女婴,恐“女主”之祸降临,谎称生的是男孩,这个所谓的男孩便是二郡王了。
二郡王先天有些不足之症,那方士说,女主妖气很重,郡王定是被女主夺去了气运,问其应对之策,则曰,遮面。
如今,那齐国的公子已死,窦慎觉得,自己的女儿,也不必担心被“女主”的妖气夺走气数。自今日起,郡王不可把自己关在厢房,必须出门见人,帮助丞相做事。不过,女儿的身份,需继续隐藏起来,其女儿身不可暴露。
今日这场家宴,窦慎就是为次子做主,庆祝她重生,请老夫人来是为叫她亲自宣布,自今日起,郡王协助丞相主事。
却观老夫人表情,未把郡王看到眼里,窦慎只得主动开口,起身,至其身边,笑着说道:“二郡王来与您请安了。”老夫人正眼都不看郡王,看在窦慎面子,才勉强嗯了声,却是未说旁的一句话了。
没开口让她坐,忱鸯便站着,郡王出则戴幂篱,忱鸯今日出门,仍戴幂篱。
这时屋里很安静,孩子们也不打闹了,都看向郡王。
郡王生得长挑身儿,纤细窄腰,穿着深青碧色对襟大袖衫,里面穿交领窄袖长袍,腰边儿束带,头发半束,举止也很好,谦恭有礼。
容氏嫉妒,她的三个儿子对这位嫡出的二哥更是充满敌意,年幼的五子,指着二郡王,嚷道:“你是谁?凭什么来我家?”容氏假意扯住他,道:“不得无礼,这是你二哥。”五儿子顾舜说道:“什么二哥,却不曾听说过,我已有两个阿兄,怎又凭空多出来一个哥?”容氏很满意儿子这样说,遂把三个儿子搂住,向老夫人诉苦,“娘,今日家宴,您怎甚么人都往屋里领,吓着您的乖孙儿了,舜儿他还年幼。”容氏的大儿子顾隽在旁帮腔道:“娘,无怪五弟害怕,前几日,府里遭了刺客,想必是谶语灵验了。”
容氏母子一唱一和,分明是在针对郡王,窦慎道:“哟,我当谁在说话呢,原来是丫鬟生的儿子,你却不必怕,那谶语是说将会有女主给家族带来灾祸,你一个庶出的,却不算是丞相的儿子,也连累不及你。”
那容氏便是丫鬟出身,仗着几分姿色,使了些手段,怀了顾掔的孩子。被嘲讽,气得容氏牙痒痒,欲与窦慎争辩,可这窦慎向来强悍,一个眼神便把她吓住了,只得向老夫人哭诉,道:“我养育几个孩子,可容易的?我为了谁,还不是怕极了那谶语,恐那谶语灵验,毁了咱们顾家,我不辞辛苦,养育三子两女,壮大咱们顾家,给娘养老啊。”
窦慎把她推开,说道:“胡说,那谶语下的孽种,乃是那齐国的冯妃所生的公子,不是我儿,今,孽子已死,再无甚谶语,你休在这里胡言。”又与老夫人说:“今日举办家宴,就是为欢迎窓儿重见天日。”容氏说道:“见天日?整日戴着幂篱,怎么见天日。”说毕,几个孩子皆大笑起来。
窦慎气得脸色都变了,稍微敛容,说道:“二郡王乃是嫡出的,很是守规矩,老夫人不开口,自然不敢冒然取下幂篱。”对老夫人说:“娘,谶语已破,眼下,宗室的五位王爷已进京,倘若与皇上联合起来对付咱们家,却不比那虚无缥缈的谶语可怕?”老夫人脸色凝重。窦慎继续说道:“丞相最近忙不过来,却需个帮手在身边协助主事,都说上阵父子兵,府里子女皆年幼,只有窓儿最合适。”老夫人沉思。这时容氏说道:“说白了,你就是想让你儿子出来祸害人,协助丞相做事,我大儿子不行?如何偏要你儿子?”窦慎对老夫人说:“具体事项不便说,以防走漏风声,总之,必须让郡王与乾锦翁主速速进宫,丞相自有妙计,倘若耽搁了,五王杀进来丞相府,到时候,当真是满门被灭了。”容氏还想出言反对,老夫人打断她,又对窦慎说:“既是为咱们家出力做事,我岂会不准,他常年不出门,也不知她肯也不肯。”
老夫人这是同意了。却容不得郡王肯不肯,窦慎至郡王跟前,小声警告道:“今后,你再把自己关在屋里不出门,我定严惩。”见她戴幂篱,窦慎心内越发烦,怒道:“孽种已死,你往后可以见人了,不准戴幂篱。”言毕,愤然抬手,将幂篱扯下。忱鸯大惊,窦慎亦是大惊,
郡王生得很好看。春柳长眉映着桃花面,鬓儿两边儿分别垂着一缕发,越显出西施的美貌、潘安的姿仪了。
容氏惊诧,老夫人亦是老眼一亮,年幼的小女儿瞧见这样好看一个少年,上前撒娇道:“阿兄阿兄。”跑到郡王跟前,伸开双臂,正待搂抱她的腿,被容氏拦住,狠嚷道:“胡乱叫什么,不怕占了晦气。”又说:“你有三个兄长,往后莫再认错,人家是嫡出的公子,咱们高攀不起哩。”
窦慎瞪了容氏一眼,对郡王厉声道:“老夫人着你随丞相进宫,协助他主事,你可愿意?”不待她回答,窦慎在她耳边说:“明日宫宴,你与翁主一起竟进宫参加,敢拒绝,我断你饭食,仗责你五十,定用尽办法,直到你服从为止,我窦家的儿女,不能有废物。”言罢,窦慎转过脸,对老夫人说:“郡王肯出门,往后由世子、郡王,一起辅佐丞相主事。”
老夫人点头应允,这时容氏说道:“他不曾出过门,如何帮衬?”窦慎道:“既然你不服气,便叫你的大儿子与郡王一同进宫。”容氏的大儿子,顾隽,生性懦弱,窦慎料定他不敢进宫,是以这般说,那顾隽果然吓得后退,道:“我不去。”窦慎嘲笑道:“却不是我不叫你儿子协助丞相主事,是他自己不肯。”容氏觉得没面子,便说:“皇后不吉,谁敢进宫,她回府一趟,便死了那齐国的公子,小心你儿性命吧。”
忱鸯听了,脸色骤冷,盯着容氏,微笑,却觉得这笑意十分森冷,薄唇微启,缓缓地说:“宗室的五位王爷已进京,是来协助皇上对付咱们家,你们最好保佑皇后无恙,否则,尔等皆沦为五王刀下的鱼肉。”
忱鸯前往皇宫,与翁主一起。
却说皇宫里,五位王爷已进京,顾掔准备今日就动手,一并除之。早晨,皇上在议政大殿举办朝会,朝会结束,皇上邀诸王爷及众大臣林苑参加狩猎宴会。
皇后寝殿里,皇后坐在窗边,脸上都是泪痕。听到忱鸯的消息,她哭了一整夜,侍女问怎么回事,却也不说,参加宴会的时辰到了,也不梳妆。
丞相府遭遇刺客,忱鸯......顾婤心里难受,却没个人可以诉说,这时,杜雀翁主来了,倒是个伶俐的人儿,顾婤小时候,经常与她说笑。好久不见她,这阵子也不知在忙什么。却看杜雀笑得特别开心,她总是这样,单纯的笑着,一进来便娇滴滴的与顾婤撒娇,“姐姐,我来看你了。”
顾婤却没心情与她说笑,只想与她说说心事。顾婤的心事,便是忱鸯了。听闻忱鸯命丧刺客剑下,她的心若刀绞般,直昏了过去。
杜雀很能说,一会儿说宴会很热闹,想要射箭,一会儿说今天吃了好吃的糕点,顾婤想跟她说说心事,都没机会开口。
顾婤心里着实难受,她在意忱鸯,这件事却不曾对任何人讲过,只与那杜雀说过。她心里憋得难受,便主动对杜雀开口道:“着实烦闷。”杜雀却不问她心事,左右而言其他,顾婤觉得奇怪,却不曾多想,继续说道:“阿雀最近可好?”杜雀也不说自己好不好,只说自己最近吃了什么,玩了什么。顾婤认真地说:“有件事,我很难过,我与你说说。”杜雀却不问她因何事不开心,只说,“你不开心,到雨里淋一场。”这不是顾婤想要的答案,便继续说道:“阿雀,你休胡闹。”杜雀尖声道:“谁胡闹了,那怎么办,不开心就要去死吗?”字眼刻薄,惊得顾婤抬眸,杜雀却笑的单纯。
侍女织月进来,对杜雀冷冷道:“请翁主出去,娘娘梳妆,参加宴会。”杜雀对顾婤撒娇道:“你侍女欺负我。”又扯着顾婤陪她出去玩,被侍女拦住,“皇后梳妆参加宫宴,没闲暇陪你,请出去。”杜雀当没听见,偏生扯着顾婤,就要出去。
虽说顾婤不在意皇后之位,也自小由着杜雀,不过后来,顾婤慢慢地与侍女织月更亲近了,便不准任何人欺负她,自己也肯听织月的。便对杜雀道:“你自己出去玩吧,我与织月参加宴会。”对织月道:“与我梳妆。”
皇后对杜雀向来顺从,这是头一次忤逆她,不免脸色骤然变得狠厉,却瞬间又作清纯色,说道:“听说相府昨夜死了人,幸亏死的不是你,听说是那齐国的公子死了。”又佯诧异道:“谶语果真应验了,姐姐你好厉害了,回府就死人,不过恰好也除了孽种,而你的二弟却好了。”
这句话甚是打击顾婤,侍女把杜雀赶出去,过来安慰皇后道:“杜雀翁主心怀不轨,您以后当防着。”皇后幽幽道:“我知道,可她说得不错,我一回府,忱鸯就出事了。”侍女道:“您千万别这么想,什么谶语,都是骗人的,不能叫公子白白死了,您当振作起来。”顾婤幽幽说道:“振作却有甚用,她再回不来了。”侍女安慰说:“找到凶手,为她复仇,找到其尸,好生安葬。”顾婤道:“却有什么用。”侍女道:“却叫她枉死?谁人派刺客往丞相府,您不查清楚?她的尸首被老夫人扔到乱葬岗,您不为她安葬?”
侍女说得有道理。刺客是谁人派的?因何刺杀那齐国的公子,令顾婤感到奇怪的不只这些,还有她的梦境。她梦见忱鸯称帝,可如今忱鸯已......怎可能称帝?
却说梦境很是混乱,很是荒唐,却感觉是那么真实。
这当中颇有蹊跷,她定要慢慢搞清楚。
顾婤梳妆,参加宴会。
狩猎场上角声鸣鸣,文武两班大臣分列而坐,大丞相顾掔位于百官之首位,侍坐在皇上左边的则是宗室王爷们。宗亲当中,宁王最德高望重,宁王早闻顾掔有篡窃北周江山之意,心内对其甚是愤恨,此时顾掔就在对面坐,看见顾掔腰间佩剑,宁王再忍不得,遂把浓眉怒挑,眼睛狠狠地瞪着顾掔,愤愤开口道:“顾掔,你胆敢‘剑履上殿’,有无把圣上放在眼里!莫不是欲乘隙图谋社稷!”大丞相顾掔容色自若,其好友郑异在旁反驳道:“大丞相受先皇顾命,匡国辅政。”宁王不服,喝道:“我姜氏之江山,便不劳您一外戚费心了。”郑异继续说道:“大丞相辅政,乃是受先皇之令,皇上年少,倘若宗戚之间有人睥睨宫阙,叛乱帝王,大丞相则受命清荡逆乱。”郑异旨在讽刺诸王有叛逆之心,听得宁王越发忿恨,怒斥道:“顾掔老贼,休得嫌隙我们姜氏之宗亲骨肉,你才是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双方一时吵得不可开交,这时,一道邪魅放荡的声音响起,“宁王,你吵着朕了。”
众人视线一齐看向御座,只见年轻的皇帝侧倚在御座上,微眯着细目,斜睨众人。这是北周皇帝,姜伯乾。他明知宗亲跟大丞相水火不容,却故意说道:“宁王,不准对我们大丞相不敬,丞相文经武略,功盖朝野,朕眇年寡昧,幸有其辅佐,朕恨不得现在就禅位于大丞相,也学一学汉献的美德。”听了皇上这番话,诸王们脸色变得铁青,那宁王又向顾掔骂道:“顾掔,就凭你也想搞个什么禅让?你胆敢篡夺我周室朝廷,我姜鹞定不饶你!”双方又是吵得不可开交。皇上窃喜。这样的局面正是皇上想要看到的,奸计得逞,他得意地把身子往后仰,身边美人按进怀抱,只待诸王跟顾掔战得两败俱伤。这昏君着实混账,让美人灌酒,大手恣意抚弄美人,当着众人轻解美人裙带,荒.淫的声音与美人的娇啼声戏谑一处。皇上冷落皇后,在群臣面前与妃嫔荒.淫,大臣们实在看不过去,便有个顾掔的党羽说道:“皇上如此昏乱,老臣愧对先皇。”这些个老臣,又开始讽刺他了,皇上顽劣一笑,满不在意地说:“朕不就是宠爱几个美人,你们激动甚?怎么,朕只能喜欢皇后一个人?朝政上的事,大丞相管,朕宠幸哪个妃嫔,丞相也要管?你们还把先皇搬出来,既然这么喜欢先皇,你们下去陪那个老东西啊!正好替朕尽孝了。”言毕,大笑。众大臣无奈地纷纷摇头,皇上怒道:“摇什么摇?看见你们道貌岸然摇头晃脑的书呆子模样朕就烦,没错,朕就是昏君,这样好了,朕把江山禅让给丞相好不好?”
在场众位大臣竟无人出言反对。顾掔跟好友郑异对视,郑异出位奏道:“请皇上慎言。”顾掔这老家伙分明就有篡位之心,装什么清高,姜伯乾想,倘若可以保全自己的性命,便将江山拱手让给丞相也无妨,可顾掔这老东西甚是狡猾,口内声称绝对不会做出篡位这等大逆不道之事来,说了跟真的一样,初时姜伯乾便信了这顾掔,认为顾掔会辅佐自己,然而事实却是,不管自己做什么都会受到顾掔的阻挠,比如自己欲颁布一项法令,玉玺印章都盖好了,却不能发行,必须经过顾掔同意方可,而顾掔的意见总跟自己的不同,并且最后大家都听从顾掔的意见,将他的否定掉。现在又这样,他说欲把皇位禅让给顾掔是真心的,对方又假意拒绝,姜伯乾心内十分恼怒,他推开身上的美人儿,站起来,指着顾掔,怒道:“顾掔你装什么装!”
场面一时变得很安静,谁也不敢轻举妄动。内中一个将士对顾掔说道:“丞相可要动手?将士们就埋伏在周围。”顾掔浓眉紧蹙,沉着脸认真思索,这几位王爷骁勇善战,如果跟他们正面交锋,一旦他们联合起来起兵造反,情况可就不妙了。起兵篡位这事,必须慎重再慎重,必须想得个万全之策。那将士又提议道:“丞相,咱们动手吧,王爷们已进宫,咱们一并除了,以免后顾之忧。”顾掔仍旧不语,谋臣郑异谏道:“不可,诸王爷此次进京,必定率领军马来,军队就停在郊外,此时诛杀五王,其士兵定会就地造反,再者,他们到底是宗亲,不找到个合适理由杀之,恐民心不服,望丞相慎重。”顾掔点点头。那位将士又说:“郑异大人所言甚是,末将担心的是,便这么放过他们,恐怕错失良机。”这也正是顾掔所担忧的,这时郑异说道:“丞相不必担忧,既然众位王爷已从封地来到京师,便有的是机会除掉他们,丞相可派人加强布防,把他们软禁在各自的王府当中,等待时机,以正当理由诛之。”顾掔很是赞同地点点头。
宁王与大丞相顾掔分为两派,两边的大臣,皆怒目相视。双方僵持着,谁也不说话,场面过于安静,只怕下一瞬就当场打起来。这时,马蹄声响起,一个清脆的声音喊道:“都闪开,闪开。”大家往丛林看过去,只见一个姑娘打着马儿跑过来,她十五六岁年纪,长着小圆脸儿,一双眼睛圆滚滚,甚是灵动俏皮,她穿着窄袖短衣,下着小脚裤,脚蹬乌靴,腰间悬箭,虽打扮成男人模样,样貌却娇嫩可爱,一看便知是姑娘。她从马背上跳下,来到皇上跟前,施礼问安:“参见皇帝表哥。”
这姑娘,宗室女,杜氏,名雀,皇帝姜伯乾的表妹。杜雀恨透顾掔,此时,她不能把顾掔怎样,且待她会一会皇后。她来到皇后跟前,说道:“参见皇后。”顾婤敛衣起身,道:“妹妹快起来。”杜雀说:“姐姐可否陪我玩?”皇后问:“你想玩甚么?”杜雀说:“玩射箭。”杜雀情知皇后不会射箭,却偏叫她射箭,皇后疑惑,这时侍女说道:“皇后身子累了,你找别人比较。”杜雀撒娇道:“姐姐陪我玩,就像小时候,我想射箭,父王不让,您就偷偷带我出去,还说不用听父皇的话,您最疼我,怎不肯陪我玩射箭。”语毕,在场诸位论纷纷。原来,杜雀翁主骄纵,却是皇后唆使的。
杜雀又说道:“我知阿婤姐姐不会射箭,小时候你也不会,就坐在一边,瞧着我射箭,求我教你,你想要与那李家千金一比高低,我怎么也教不会你,那时我可曾嘲笑过姐姐,如今也是,姐姐陪我玩便是,我却不会嘲笑您。”这话说完,席间又是议论纷纷。在先帝时,初时,是欲立李家千金为太子妃,后来不知怎么,改立顾家千金为太子妃了。都说皇后性子静,不争不抢,却不想,其皇后位都是跟别人抢夺来了。诸位大臣议论纷纷,顾掔脸上很挂不住。
杜雀心里得意,继续对皇后说道:“我表演给您看。”杜雀善箭术,便拉弓搭箭,对着箭垛,嗖嗖嗖连中靶心,众人无不鼓掌喝彩。杜雀问皇后:“皇后娘娘,我的箭术,可称得上北周第一?”皇后笑而答:“自然。”杜雀又说:“我还有更厉害的。”说毕,又站到场地中央,众人不禁纳罕,这小女子箭术如此了得,还要表演什么。
侍女对皇后说:“翁主恐怕是心怀恶意,咱们得小心着。”
却见杜雀,一手扬起弓,把箭搭上,舒展手指,竟然把箭对准了皇后。
皇后惊,侍女用身子把皇后挡住。却观有一人,更是担忧,便是忱鸯了。皇后居上座,忱鸯的座位距离她有些远,从她位置,只能看到皇后的服装,青绿色的礼服,她出嫁的时候,也是青绿色礼服,此时的礼服,颜色深些,梳高髻,出嫁时,她耳两边垂发,发间插树形金步摇,优雅端庄,又摇曳生姿,此时,她亦梳高髻,大十字发髻,端庄华贵,戴金步摇,十二金钿步摇花,横插金雀钗,嵌玛瑙松石金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