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蔓和凌霜一边吃着冰淇淋,一路走到摘星门口。
店铺外用全息投影出了一片浩瀚无垠的银河,大理石地砖被改造成了全透明的科技材料,能够通过重力感应人的脚步,变幻出各种各样的灿烂星系。
夏蔓拿着甜筒,和凌霜并肩而来,脚下步步生星,如梦似幻。
银河正中是几个星球形状的鸡尾酒桌,一众权贵子弟正三三两两地围在桌前谈笑风生。
夏蔓一眼扫去,大致认出了几个世家二代,还在最里面的那张酒桌旁看到了温烁这个烦人的家伙。
温烁正拿着一杯鸡尾酒,和汪家的两兄弟凑在一起有说有笑。
汪家是商界最具实力的世家之一,各行各业几乎都所有涉猎,而且黑白通吃,生意从军区政.府一直做到黑市暗网。
此刻正与温烁在一起的汪珏和汪钰是一对双胞胎兄弟。
这兄弟俩都是金发蓝眸,长相极为相似,都面容清秀,看起来文质彬彬。
如果不是熟识的话,其实很难分清楚这兄弟俩究竟谁是谁。
哥哥汪珏一头齐耳的短发,上面抹了不少的定型摩丝,做了一个颇为时尚的造型,弟弟汪钰则留着披肩的柔顺长发。
只不过这对兄弟虽然看起来衣冠楚楚、一表人才,但是实际上在私底下却经常结伴猎艳,甚至还会共享恋人和玩伴,并且对此乐此不疲。
就算隔着几米远的距离,夏蔓也仍旧能感受到他们语气和目光中的戏谑和挑逗——温烁正在和汪家两兄弟约着哪天去落星城里新开的高端会所里找乐子。
双胞胎大哥汪珏举着一杯玛格丽特,轻轻晃着手中酒杯,凑在温烁耳畔笑道:“小烁,你还不知道吧,落星城最近新冒出来了一个头牌,叫做流星,虽然流星没有之前那个头牌那么清冷孤傲,但是据说只要见过他一面的人,都会对他念念不忘。”
温烁果然来了兴趣,眼中闪烁起色眯眯的光芒:“流星……这名字倒是很有意思,听起来就让人很有征服欲……”
汪珏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掀起自己衬衫的下摆,露出了腰间枪/托上的一把半透明银白色手/枪。
这把枪也叫做流星,漂亮至极,有着巧夺天工的艺术流线型身形,因为能够和使用者的精神力产生联动,一直是虫族军区中公认的最危险武器,受到严格管制。
往往只有各个军区的高层或者世家子弟才能够拥有一把属于他们的自己的流星,而普通士兵则连碰一碰流星的机会都没有。
虽然汪珏本人并没有军区背景,但他的家族是军区背后最大的军工供应商,所以他轻松就可以弄到这样令人趋之若鹜的顶级武器。
“是啊,落星城里的那个流星确实取了个好名字,我听说就连不少军区高层都去找过他。”汪珏笑道。
温烁忍不住咋舌,“啧啧,你说的我都对这个流星感兴趣了,而且谁不知道当年落星城里的那个头牌?多少人一掷万金只为了能够见上他一面,只可惜那美人却是个烈性子的……”
话没还说完,温烁就停顿住了声音,他的余光正好扫到凌霜,不由微微皱起眉头,“凌霜怎么来了?给弟弟捧场吗?”
汪家两兄弟知道凌霜向来不喜欢这种声色犬马的社交场合,有些不太确定:“或许吧。”
*
夏蔓和凌霜大老远就听见了温烁的声音。
两人默契地互相对视了一瞬,不约而同地交换了一个目光,眼神中是掩藏不住的嫌恶。
在夏蔓看来,温烁的雄虫癌真的是已经到了病入膏肓的无可救药地步。
自己天天在外面寻欢作乐花天酒地,竟然还有脸反过来去管凌霜怎么怎么样?
拜托啊,这两个人连婚都没定呢!
但是看温烁那副趾高气昂势在必得的样子,几乎都已经认定了凌霜就是他的私人所有物了。
凌霜径直带着夏蔓走到了一张空酒桌旁,无视了试图挑衅他们的温烁。
为了缓和凌霜显而易见的不快心情,夏蔓给凌霜递了杯香槟,适时地提出了一个疑问。
“落星城是什么地方?”
凌霜接过酒杯,神情莫测地瞥了夏蔓一眼,才道:“落星城原本是个接近荒废的传统农业小城。后来因为工业发展,小城里面的人口基本都迁徙到了周围附近的大城市里去,导致那里的房价和物价非常低廉,逐渐成为了罪恶横行的地下红灯区。”
夏蔓点点头,吃掉了最后一口冰淇淋,意犹未尽地舔了舔手指上的甜筒碎屑后,才给自己拿起一杯果汁。
“这样子,我明白了。”
凌霜的目光长久停留在夏蔓舔舐过指尖片刻,才抬眸扫过温烁身旁的汪珏和汪钰两兄弟,进而补充道。
“这几年黑岩星的娱乐业和风俗业发展很快,落星城也顺带凭借着其超低的消费水准和超高的服务标准成为了黑岩星上最负盛名的享乐胜地。汪家在暗中持有落星城里超过七成的娱乐场所,甚至还在私下进行着人口贩卖的灰色交易。”
夏蔓咽下一口果汁,挑眉惊讶道:“贩卖人口?没人管吗?”
凌霜重重将手上的酒杯放下,嘴角扯出一丝讥讽的冷笑。
“把控着最高法院的冯家和汪家是世代联姻的故交,自然对汪家的违法乱纪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夏蔓垂眸,再度喝了口果汁。
看来如今虫族的权贵阶层远比外界想象中还要黑暗腐败。
*
与此同时。
酒桌周围的一众纨绔见是凌霜带着一个陌生的美人入了席,都不约而同地互相交换了一个暧昧的眼色,很显然是将夏蔓误认为了和凌霜有一腿的小白脸。
因为上次在素食餐厅的不快和刚刚被无视的不爽,温烁难得决定不去凌霜面前自讨没趣,而是继续和汪家两兄弟说笑。
而凌霜看见温烁和汪家两兄弟凑在一起,自然也完全没有半点想要和他们打招呼的意思。
不过双胞胎哥哥汪珏出于汪家的立场,还是想和凌霜维持表面的友好关系,便举着酒杯走来,向凌霜问了个好。
“凌霜,好久不见。”
凌霜冷漠颔首:“嗯,好久不见。”
碰了一鼻子灰的汪珏脸上挂着不自然的笑容,心里却忍不住地有些悻悻,不知道要和凌霜继续聊些什么。
最后还是池家少主池郁过来和凌霜打了个招呼,这才打破了冷场的尴尬:“凌霜。”
池郁出自军政文法商的文界,父亲早逝之后便独自肩负起了家族的重任,年少有为,颇有手段。
而从另一个层面来说,汪家两兄弟的雌父也是池家人,在外的时候,池郁难免得顾着几分自己这两个堂兄弟的面子。
因为池郁大学期间曾经在第三军区服兵役,所以和凌霜还算有那么一两分交情,凌霜对他的态度确实是比对其他人要好了不少。
“池郁,晚上好。”凌霜温声道。
池郁目光略带探究而不失礼貌地看向夏蔓,问道:“凌霜,这是你的朋友吗?”
凌霜摇头:“同事。”
池郁有些惊讶,朝夏蔓伸出了手:“池郁,怎么称呼?”
夏蔓下意识的扭头望了一眼凌霜,看了眼对方的脸色,才谨慎地伸出手,道:“流萤少将。”
池郁轻轻和夏蔓握了个手,随后就很快收回了手。
有了池郁从中调和,凌霜和汪珏也稍微打了个招呼,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场面话。
而被汪珏丢下的温烁,在一旁观察了片刻。
眼见池郁、汪珏都和凌霜聊上了,也忍不住拿着一杯鸡尾酒,走到三人身旁,拖长了嗓音,“哎哟喂,凌霜又带着美人出来了?”
池郁见温烁这幅吊儿郎当的样子,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朝温烁道:“这是第三军区的流萤少将。”
“噢——”温烁故意拖长了嗓音,目光露骨地上下打量了一番夏蔓,“流萤少将?什么兵种?文艺兵不是早在三百年前就被取消了吗,还是什么时候又加了回来?”
夏蔓:“……”
草!他妈的!
你他妈的才是文艺兵呢!?
温烁这傻逼怎么总是能这么让人生气!?
凌霜冷眼扫过温烁,寒声道:“涉密人员,不便透露。”
温烁毫不买账,“凌霜,你是当我瞎还是当我傻啊?放眼整个九大军区里,你能给我找出来一个长成这样的雄虫士兵,还他妈的是涉密人员?”
夏蔓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见温烁这么跟凌霜说话,火气蹭的一下就冒了上来,忍不住出言反驳道:“我就在你面前,你看不见的话,难道不是因为你瞎?”
听到夏蔓这话,温烁瞬间也来了火气。
他本想看在夏蔓的美貌上给他几分面子,谁承想这美人竟然压根就不给自己面子。
很少如此被人如此讥讽的温烁,忍不住朝夏蔓怒目而视,拔声喝道:“你他妈的怎么跟我说话呢!?”
夏蔓轻蔑地斜了温烁一眼,神情就好像是在看什么垃圾一样,慢悠悠道:“我就这么跟你说话啊——你要是听不懂的话,难道不是因为你傻?”
“……”温烁一噎,面色涨红,一副气急了的样子,扬起手来作势就想打夏蔓。
凌霜眸中闪过一道寒光,立刻将夏蔓护在自己身后。
刚从摘星店里走出来的温煜看到自己弟弟又和凌霜凑到了一起,赶忙大步过来,适时握住了温烁已经高高扬起的手腕。
一向好脾气的温煜,语气中难得带上了几分怒气:“温烁!你不要胡闹了!”
温烁一把甩开哥哥的手,满脸不屑地嘲弄:“哥,你说我胡闹?你看看凌霜又带着谁出来了?只怕是有人和他的父亲一样色令智昏吧?”
和凌霜的父亲一样色令智昏!?
温烁此言一出,四下皆是一片静寂。
甚至还有几个家境没那么雄厚的小年轻被吓得倒抽了几口冷气。
天呐!温烁怎么说凌霜都不是什么大事儿,终归是同辈人的小打小闹,但如果扯上凌总司令,那可完全就不是一回事儿了。
就算温烁出自政界世家,但也不能在这种场合随意妄议军区总司令啊!
凌霜面色如冰,沉默了数息后,直视温烁的双眼,一字一句反问道:“你说谁色令智昏?”
温烁被凌霜的眼神看的有些头皮发麻,他虽然意识到自己刚刚好像说错了话,但此时也不能当众认怂,只能硬着头皮小声道:“我说你父亲色令智昏……”
不待凌霜亲自动手教训温烁,一道清冷的嗓音倏忽就打断了温烁未说完的话:“哦?是吗?那么是我让凌总司令色令智昏吗?”
围观的一众纨绔循声望去,见是凌总司令的丈夫清烛来了,几乎吓得魂飞魄散。
温烁一愣,差点直接咬到自己的舌头,脸上走马灯似的青一阵白一阵。
纵然再是跋扈嚣张,温烁也没那个胆子在清烛面前胡言乱语,而且他真是没想到能在这个时候遇到清烛。
真是他妈的倒了大霉了!靠!
温煜见弟弟似乎已经尴尬到失语,赶忙出来打圆场,朝清烛诚恳致歉,“抱歉,清烛叔叔,我弟弟刚刚喝多了,所以才会胡言乱语,希望您别和他计较。”
清烛淡淡一笑,温声问道:“是吗?喝多了才会胡言乱语?那么我倒是很好奇,你弟弟他有一天不喝多的时候吗?”
温煜面色微变,但仍旧替温烁打圆场:“真的很抱歉!我替我弟弟向您和凌总司令道歉。”
清烛朝着温煜微微一笑,随后却扭头看向温烁,温和语气中隐隐透露出几分不容拒绝的强势。
“你弟弟他不会说话吗?为什么要你替他道歉,而不是他亲自向我道歉?”
温煜:“……”
温烁:“……”
夏蔓躲在凌霜身后努力憋笑。
哈哈哈哈草!清烛真牛逼!太他妈的爽了!
碍于清烛的身份和面子,温烁只能非常不情愿地向对方道了歉,然后就直接甩着脸子离开了酒会,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