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没折腾过这么狠了,秦澈险些小死一回,梦一个接着一个,眼皮酸软得怎么也睁不开。
秦靖川一直保持着当兵时的生物钟,清晨时分准时醒来。怀里沉甸甸热乎乎的,他伸手将被沿压下去,露出熟睡的一张脸。只是眼皮肿着,鼻子红着,唇角也破了道口子,带着被浇灌后的憔悴的漂亮。
这孩子猫儿似的依赖着他,秦靖川不敢动,想起第一次遇见秦澈时的场景。
当时秦靖川也才十一岁,是秦家本家的大少爷,去哪里都风光霁月受人簇拥。那天搏击课结束,父母带他去参加一个外戚孩子的抓周礼,秦靖川满脸不情愿,也不好奇,不愿把时间花在一个只会哇哇哭的小婴儿身上。
说是孩子抓周,其实不过是秦家人组织聚会的借口。秦澈父亲在家中的地位并不高,忙着携妻子拜见长辈和同族,刚满一岁的小秦澈独自趴在铺了白布的宽大桌面上,又冷又饿,被冻得哇哇大哭。
还是其他同门女眷注意到,将孩子抱起来哄慰,组织张罗抓周的器具。秦靖川到场时就看到一个哭闹不止的小屁孩,明明手脚都那么软,却有本事攥着拳头干嚎,嗓子都喊哑了。
抱着他的女眷没有别的法子,胡乱哄道:“不哭了不哭了,要给大少爷看笑话喽……”
小秦澈泪眼婆娑地看过来,竟真的止住了哭泣,朝秦靖川张开了藕节似的小手。
当即就有人玩笑说,这孩子灵性着呢,一眼就能看出这家里谁最有能耐。
大家这才逐渐聚拢过来,围着秦靖川说话,小秦澈被放回桌面上,看着一堆好物件挑花了眼。
秦靖川伸手撑着桌沿,谁的话都不理,有点好奇这个小东西会抓什么。
小秦澈睁着黑葡萄似的眼睛挑了一圈,在桌面上爬起来,路过哪里,哪里就响起一阵议论:
“法槌好,以后当大法官。”
“肩章也不错,秦家子孙哪个没去部队历练过。”
“元宝也行啊,赚大钱的。”
秦靖川听着这些声音有点走神,随着周遭一连串的惊呼声,他猛地感觉指尖一暖。
小秦澈爬过一路的好物件,紧紧攥住了他搁在桌面上的手指,毫不客气吃进嘴里,仰头咯咯地笑。
秦靖川回想起来嘴角还忍不住弯起弧度,大概从那时起,就注定他这辈子要搭给这么个小玩意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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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澈醒来时房间内没有开灯,窗帘将屋外的光线遮挡得严严实实,但他能觉出时候已经不早。
秦靖川靠在床头办公,一只手还在他背上来回抚摸着。秦澈蹭过去揽住他的腰,掌下腹肌硬如钢板,头顶响起低哑的动静:“醒了?”
他醒了,仍不愿搭理对方,却也实打实依赖这份暖烘烘的温度。十多年来秦靖川一直承担的是遮风挡雨的角色,不止给他一个人,更是给整个秦家,这份千锤百锻出的安全感叫人眷恋。
秦靖川将电脑放在一旁,翻身搂住他,借着微弱灯光也能看到这人身上的斑驳痕迹,全是自己昨晚造的孽。他不后悔,却也心疼:“你说你跟我犟什么?”
秦澈眼角酸楚,又流出细泪。他不愿叫人看见,埋头往秦靖川腰眼里钻,被对方按住了后脑勺。
昨晚秦靖川就检查过,有点撕裂了,这些天是不能再放肆,尤其受不住撩拨,他轻声哄道:“你别听风是雨,我秦靖川不想联的姻,还能有人逼我不成?你就老老实实在家呆着,保准没人找你麻烦。”
秦澈总算开口,沙哑得不像话:“你总归是要结婚的。”
黑暗里秦靖川沉默了好一会儿,最后竟笑出来:“那倒是。”
他用额头抵住秦澈的,鼻尖磨蹭鼻尖,声音腻歪得像从舌尖滚下一个糯米团子:“那你愿意当秦太太吗?”
秦澈骇得睁大了红肿的眼,当即就要把人推开。听听这是什么话,且不说两人都是男人,这些年走得越来越近早传出来不少流言蜚语,就这一层名义上的叔侄关系也够他喝一壶的。
要真当了秦太太,他只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跟秦靖川养的傀儡又有什么区别?
见他抗拒,秦靖川的心慢慢沉落。他做出的成绩有目共睹,秦家在海内外的盘子也越来越大,不管政界商界,任谁见到都得由衷地说一声“佩服”,可偏偏怀里这个怎么也搞不定。
他犹如笼中困兽,逐渐焦躁起来,却突然察觉挨着秦澈的那一小片肌肤竟然感受到了湿意。
怎么又哭了。秦靖川登时就心软了,呼噜着那瘦削的脊背,语气中无奈大过坚持:“你还想怎么样?”
秦澈带着浓浓的鼻音:“我要出活动。”
纵使觉得万分不该,千分不肯,此刻秦靖川也说不出一个拒绝。明明商场上分利不让的人精,却被逼着后退半步:“一个月,一个月之后恢复你的日常营业。”
那时他大概能将宋家的事儿摆平得差不多了。
秦澈在秦靖川身边这些年,自然知道对方的底线在哪儿。乖巧地刹住车,埋头往秦靖川怀里拱了拱,像是讨哄的小猫,让秦靖川差点忘了手脚要往哪里搁。
以前多乖的一个小孩呀,秦靖川暗自唏嘘,现在光想着拿捏他了。
秦澈八岁父母早亡,在几个亲戚家皮球一样推来阻去了一年,被接到秦靖川身边时犹如惊弓之鸟,格外黏人。秦靖川在家时必定寸步不离跟着,叔叔出去应酬了就搬着小凳子等到半夜,谁劝都不管用。
把话说开,秦澈总算是愿意搭理人,临起床前又被秦靖川按着上了次药。那见不得光的地方被秦靖川里里外外看透了,晨起勃动,让他用口舌纾解了一次,等终于坐到餐桌边,一张粉白的小脸灿若桃花,别提有多招人。
早午餐是清炖的小羊排汤和黄油面包,羊汤从清晨就炖上了,浓白香滑,最补亏空。美食在前,奈何动作一大就牵连到身后伤处,坐着木凳犹如上刑。秦澈觑了两眼老管家,秦靖川就挥手让人下去了,转而拍拍大腿:“来这儿坐着吧。”
抱在怀里吃完一顿,秦靖川继续处理工作上的事。“弘泰”一个集团海内外几十家分公司,牵动着数个城市生产总值的变化,秦家能人再多也是分散各地,一切的一切汇聚到秦靖川这头把交椅上,压力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住的。
刚过午后,宋家的电话就过来了。对面是宋婉心的大哥宋砚文,宋家实际掌权人,秦靖川跟对方关系不错,私下里还经常相约去俱乐部攀岩。
昨晚宋婉心回去大闹一场,宋砚文哄了个通宵,等人睡着了才有机会跟秦靖川联系上。联姻这种事,有时候当事人的意愿并不重要,前几日秦家托人先打听了宋婉心的想法,没想到惹得小姑娘上了头,一门心思要当秦太太。
她去联系秦靖川,结果吃了闭门羹。千金体贵的大小姐,何时被人拒绝过,宋婉心笃定秦靖川身边有人了,好一通费力才将秦澈找了出来。
不知道这小姑娘太过愚钝还是聪颖,竟一上来就掀了人家逆鳞。
这事儿宋家理亏,可那一巴掌也实在太狠,宋砚文在电话里说得拐弯抹角,小姑娘家家最看重一张脸,这次差点毁容了。
秦靖川同样叫屈,我那宝贝还叫你的人抡一胳膊,整个后背都青紫着,疼得不敢动,这要下手再重一点,干脆也别叫我活了。
宋砚文在电话那头烦躁得来回踱步,宋家什么没有,打小惯着宠着的大小姐,还能让个声名恶劣的老男人勾引了去。不就是当过兵,脸长得英俊了些,又有点身家吗,那倒贴劲儿简直让他开不了口。
中间有利益横亘,两边都没大肆追讨,挂电话之前秦靖川多说了一句:“我家这个胆子小,最近都不敢出门了,不劳您家大小姐再惦记,以后我肯定也得给他配保镖,别又起冲突扰了两家和气。”
“这么喜欢怎么不干脆娶进门,”宋砚文纳闷,“还在圈里竖个单身汉人设,招惹得别家小姐少爷往上扑。”
“你以为我不想吗?”秦靖川苦笑,“三年了还没点过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