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唐若终于回到了岗位。
年前,每个人的工作量都不少,唐若则倒向设计组这边,其实销售她不擅长,最擅长与人打交道的应该是高如乐,但她有一个极大的优势,年轻。
年轻因而往往能沟通、了解、敏锐地捕捉到年轻群体的需求。因而销售这块儿,她也算立了一份小功。
腊八的前一天晚上,部门内聚了个小餐,在KTV,小商组的局。唐若在他第一次设宴的时候没有去,因为王康的原因,这次自然不好驳了面子。只是到场后觉得这个包厢太乱,实在没有月色的好。
接着想到好久没有喝过酒了,她就着酒的名字胡乱点了两杯,销售设计部的人来了七七八八。至于舒南悬,除了Victory的最高层,无人知道她名义上在销售部,实则还暗掌了全局。
年底Victory分部跟开了挂一样,忽然间在K市,以及各分部间赫赫有名,不仅有Ghost“恰好”在K市的雨阳福利院捐款2亿的影响,更多是她一环扣一环的安排的功劳。
出办公室前,唐若还看到舒南悬在忙,消息没有回复,显然还没有看见,两个主管都递了“请柬”,但也都不指望大忙人真的有时间,只是做做面子而已。
至于唐若,她也不再是那个过分任性的霸占舒南悬所有时间的人。
她正走着神,听着包厢里各种牛鬼蛇神的演唱,自然有好听的,也有难听的。
她想她还没有听过舒南悬唱歌,她并没有注意到光影交错间,一个人影游动于人群间,王康笑意盈盈的分享着公司的“八卦”。
随着他的话语,越来越多的人视线投向唐若,或明显或暗暗打量,视线不乏不善,而且众多是男性职工,也不乏女性。
唐若终于若有所感,不舒服地抬起头,却看到高如乐面色凝重向她走来:“若若,你跟我来一趟。”
高如乐的语气不是问责,更是担忧。唐若也想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二人来到包厢外,找了个人少的转角,转角后面是包厢,前面就是装修得金碧辉煌的洗手间。
高如乐有意压低了声音:“若若,上次王康没去参加我和小商的升职宴,还怂恿其她人全都参加,是不是留下来对你说了什么?”
唐若想起这个就来气,要不是王康,她也不至于被折腾的要死要活,而且对王康这个人经表白一事,恶感直接拉到半满,但她还是尽量控制着自己,没有情绪用事。
她可以接受一个人喜欢自己,追求自己,但不能接受一个人过分的骚扰自己,强迫自己。
“那天,她向我表白了。”
“你拒绝了?难怪,请了两天假也是想避着他吧……若若,你该早点告诉我……”高如乐的眉头皱得更深。
不不不,唐若内心连连摇头,完全不是想避着她,只是真的身体有“疾”走路不利索啊,她请假的第一天,舒南悬完全没让她好过,心底流下了心酸的泪痕。
为了掩饰这个事实,她愧疚地默认了高如乐的话,承了她的关切之意,低着头,压低了声音:“高姐,你知道的,我条件有限,只想努力工作。”
这样说着,她更加心虚了,摸了摸鼻子。条件有限,如今反正有舒南悬养着她,但她现在只想挣大钱,给舒南悬买大鸽子蛋,还有,她想让舒南全再看得起她一点,说是想努力工作,倒也不算撒谎。
唐若也会长大。
“但是他说你收了他的花,还提到你的包。”高如乐指了指她的包,“他借你的工资根本买不起那个包之类的,以及你现在上班都是车库里的电梯进出,造谣说你被包养了。”
“不是吧,那花——是他强塞到我怀里的,我反应过来立马就扔地上了啊。这包——是舒总给我的,作为工作奖励……”唐若绞尽脑汁才回忆起,的确有花这一档的事儿。
包的确是舒南悬送她的,只不过是因为路以澜送的那只包和唐若十分有缘导致了她们的重逢提早,而舒南悬本身也不需要一个新包,就给了唐若,另外还给唐若买了一套游戏机,让她直呼万岁。
只是接送的人是舒南悬,这牵涉到舒南悬的隐私,她只避而不谈。
可是高如乐在职场混迹多年,是个人精,敏锐地捕捉到这一点:“那的确有人接送你?是你的男朋友,我记得你似乎说过在K市没有亲戚?王康也借此大做文章,这样下去,我怕对你的前程有影响啊,若若。”
唐若的脸色渐渐凝固,泛着点白,她艰难地问道:“高姐,他的话你信了几分?”
高如乐看着她的脸色,也略叹了一口气,最终还是狠心直言:“三分。因为你之前的笑不会是如今这般无忧无虞,是这段时间里才有的。你最近相当上进,之前可能也上进,但似乎是你在努力地逼着自己。”
唐若一愣,倒是没想到高如乐将一切看得这么清晰,她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然而高如乐已经先一步开口了。
“若若,你变了,而你变的原因是因为某个人。是谁呢?”
唐若的心跳,剧烈地波澜,生怕下一瞬,舒南悬三个字就被不自觉的说出口。
“……但从工作的者的角度上,这是好事。之前我赏识你,是你懂得狠下心逼迫自己做一些该做的事情,这是难能可贵的,还有你的设计方面的天分。
而现在,我欣赏你源自内驱力的勤奋,以及初显露的头脑和对市场的洞察力。”高如乐指了指太阳穴的位置,然后拍了拍唐若的肩头。
这样坦诚的话,让唐若有些感动,有些鼻酸:“高姐,谢谢你的认可。那个人不是我的男朋友,但我有不能说的理由。”
高如乐摇摇头,回以轻松的笑:“所有人都有自己的隐私,我尊重,而跟你说这些是想告诉你,我信,没有用。当务之急,是让其他人信。”
“笃,笃”,带跟的鞋的声音从转角后的洗手间帘后传来,两人齐齐看去。舒南悬淡淡而中肯地评了一句,“说得好”,丝毫没有偷听被发现的尴尬。
她的头发已长至肩头,配上职场装与中跟的鞋,倒是少了一份疏离。
唐若下意识地喊:“舒——”
“舒总,您怎么忽然赏脸来这儿了?”高如乐难掩心惊,她这顶头上司可是年龄不大腕子足,而且神秘兮兮似乎有忙不完的事。
不过处理东西也很高效,大方向抓的极好,跟之前那个吃干饭的,不可同年而语,整个销售设计部算是一改之前懒散敷衍了事的风气了,年前这一个多月的业绩已经超过之大半年的了。
真的没有夸张,实在是因为之前的一位,正事几乎不干,还偷偷贪,没亏都已经是个奇迹。
对于这上司,年龄比她小,她却是敬中带点怕的。
“恰好有空,我来看看,怎么,不欢迎我?”她的语调说不上愉悦,甚至已经可以听出显而易见的不满。她的视线扫过唐若,唐若的呼吸有点快。
天呐,她既爱以前那个什么情绪都没有的舒南悬,因为她一脸木然有时候一本正经的说一些话的时候,实在有趣的紧,但有时候让她捉摸不透舒南悬的心思。
但她也爱这个如今不必遮掩自己情绪的舒南悬她的情绪可以是刀,是利刃,是长矛,而无往不利的收割着一切,似乎掌握着生杀予夺的大权。
被舒南悬又扫了一眼,她才看了一眼手机,才发现微信有两条消息,还有一个未接的通话,便意识到了,舒南悬可能是担心她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