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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出院那天很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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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有人来收拾被褥,简小姐不用自己动手。”

简欢踩在鱼骨拼接的地板上,回首望着那张她躺了许久的白色病床,她要是能一直躺在那里也很好,什么都不要管,什么都不用想。

一个病人有权利表达自己的痛苦和颓废,也可以一无所成,但病好的人不会被原谅,社会里的动物不可以毫无贡献。

“我刚刚说的饮食忌讳会有人发文件给您,不用担心忘了。”

医生说她需要休养,需要注意饮食,并隐晦地说她的脸上会留下很浅、很浅的疤痕。

简欢说没关系。

她看见了医生脸上明晃晃的不忍心,那表情在说,怎么可能没关系,可怜的孩子,一定是在强撑着吧?

医生见过了这许多病人,却仍然对一个留下浅浅疤痕的她富有多余的同情心,并且让她发觉了,也是,不被人感知的同情没有意义。

私人医院的医生尤其擅长与VIP病人共情,这种判断并不是批判,是对职业素养的称赞。

“好,谢谢医生。”

比起在巷子中被凌/辱时的惊惧,脸上留下疤痕的情绪后遗症将会贯彻她整个人生,痛苦被拉得太过于长,所以此时的简欢没有什么情绪。

一点疤而已,她想,她的人生还没有金贵到会因为一点疤痕而发生剧变。

“简欢。”

身型修长挺拔的年轻女性倚靠在门框边,不耐烦地向她招手:“走了,东西都带上了吧,别又回来拿。”

拆了绷带和纱布后,脸色尤显苍白的简欢回过头,歉意地笑:“好,晏惟。”

她看起来很温柔、平静,和数天前在巷子里即将破碎的状态不同,她好像已然忘记了之前发生的一切,暴力、血腥、侮辱等等恶劣的词汇全都被藏在了她的笑容里。

晏惟不想和简欢对视,她讨厌简欢的笑容。

简欢是灰色的女性,拥有平直的眼尾,笑起来模糊又虚伪,像是一团工业污染造就的灰色烟雾。

但晏惟并不是怕她的品行,而是自己将这样灰色生物的伪装揭开,将其推向了光明,这种行为让自己害怕。

“那快点。”

晏惟扭过头去,高高地扬起她的头颅。她一贯扎着高马尾,潇洒又俊俏,像画本子里的女将军,但没有人知道她内心的懦弱。

比如,眼前的简欢因为他们的秘密而受害,而她却不敢说出真相,为了他们的和平,为了等到怪物降临的时刻,她必须保守秘密。也比如,她畏惧简欢,却不敢坦言自己的恐惧,还要用强势的语气表明自己的无所畏惧。

简欢收拾了换洗衣物,背着书包向晏惟走来,笑着问:“边伯贤学长让你来接我的吗?”

“是又怎样?”晏惟反问,“不行?”

简欢包容了她暴躁的态度,并微笑:“没有,我很高兴,谢谢。”

晏惟转身,走得很大步。

简欢要跟上她的步伐很难,按道理不应该让一个刚出院的病人这么奔波忙碌,不过晏惟不管。

“……”简欢察觉了晏惟态度中微妙的逃避,为了掩饰这种软弱的情绪,晏惟选择用强烈的抗拒态度来对待她。

因为愧疚还是心虚呢?简欢漫无目的地思考着。明明受害者是自己,却有人比受害者情感更激烈,何苦呢。

直到她们到了院门,在花坛前,她们不得不停下来,并肩站立。

晏惟努力地紧盯着远处的云朵,脚下的靴子踩出焦躁不安的鼓点声。

啧,车怎么还不来。

“这几天麻烦你给我送换洗衣物这些东西,”简欢没有去看晏惟,她温和地开口,“辛苦你来回跑了,真的谢谢。”

“没什么好谢,”晏惟硬邦邦地道,“边伯贤让我做的,就算不是你我也会做。”

简欢点头:“我明白,但因为是我,所以我才要道谢。”

晏惟卡壳住了,她自以为很高明地撇清了干系,然而简欢啪地击碎了她的清高。她忍不住偷看简欢,很自然地瞥了一眼。

简欢抿着嘴角,没在笑,但奇怪的是,刚刚简欢说出的每句话都是带着笑音。

假笑。晏惟莫名地愤懑。和边伯贤一样令人不爽。

“在巷子里发生的事情就当没有发生过,可以吗?”简欢这会偏过头,笑着看晏惟,风轻云淡又无比冷漠地说,“你和我之间因为这件事产生缝隙,导致我的寝室生活质量下降,对我而言,是另一层损失。”

她重复着问:“就当没有发生过,可以吗?”

晏惟喉头滚动,她咽了口口水,心里骂了一句真他妈的可以,真有人能息事宁人到这种地步?被打的这么惨的难道不是简欢?

她此时看见了简欢眼皮上的疤痕,更是难以理解,这家伙每天睡醒了看见镜子里的自己,真的可以做到心无芥蒂地继续正常的寝室生活?哪怕让她沦落到这步田地的真相就在舍友的嘴巴里抿着?

“……呵,有什么不可以?”晏惟是纸老虎,徒有一层凶悍的外表,凶巴巴地说,“我可以啊,你可以吗?”

简欢弯着眼睛笑:“嗯,可以。”

简欢听到晏惟的反问句就知道,晏惟心虚、害怕、虚张声势。寝室里最外强中干的女性是晏惟,这一点简欢大一就知道了。

果然,晏惟迅速地转移话题:“边伯贤今天有事,接不了你。”

“嗯,好。”

“今天晚上金茗要办一个派对,想让你参加,庆祝你出院,”晏惟摸出手机急不可耐地催促司机赶紧滚来,又很有诱导性地说,“你爱来不来,不来没人逼你。”

金茗那个疯女人,难道还不愿意放过简欢吗?晏惟心急火燎,她拼命地把简欢往圈子外面推,但奈何圈子里头养的羊都得了羊癫疯,一只比一只疯,非得咬着简欢一只兔子的皮不肯松嘴。

而她晏惟又怕极了这群疯羊,因为她晏惟和他们是一伙的,所以金茗要她做的事,她必须得做,但她由衷希望简欢跳出去。

“我会来。”

晏惟脑门突地青筋暴起,她很不可思议、很凶残地瞪了简欢一眼,低喝:“你要去?!”

兔子竟然是只疯兔子,不知好歹、不知死活!

“我要感谢金茗学姐为我安排这家医院,”简欢耸起肩,眯着眼睛,很无奈很怂包地笑起来,那笑里似乎有讨好的意味在,“没办法啦。”

晏惟冷哼:“撒谎,不想去就不去,什么叫没办法。”

被毫不留情地拆台,简欢却还是笑得一点脾气也没有。同时,她的反应也一点破绽也没有,没有给晏惟留下劝服她的机会。

于是晏惟气鼓鼓地又说了一句:“随便你。”

说出这种话的人看似赢了气势,实则做出了让步,输得一败涂地。

简欢对晏惟的语言系统有独到的理解,敏锐地抓住了这藏在凶狠语气后的无奈,于是她很给面子地说:“谢谢你啊。”

“谢个屁,”晏惟暴躁地说,“我一点都不想在派对上见你。”

简欢点头:“抱歉。”

车在此时来了。

晏惟的表情和语言都透露出了她对简欢的抗拒和厌烦,然而她的行动却又小心翼翼。她拉过了简欢的书包,上去拉开车门,用手护在车顶,凶巴巴地对简欢说:“还不上去?!”

简欢怔了一怔,缓慢迟钝地爬进了车座,又过了一会,神经冲动终于走完反射弧,她很轻地、“噗”地笑出了声。

“你笑屁啊。”晏惟惊诧地问。

“我觉得能出院很好,”简欢慢慢地抬起眼皮,用平凡、普遍的嗓音说着,“我的生活又正常了,这很让我开心。”

她说话一字一顿,慢吞吞的,让人想认真听完,但听完了之后,又觉得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晏惟很不客气地翻她白眼:“无聊。”

过了一会,晏惟又把蓝牙耳机递给简欢:“要听吗?”

对上简欢茫然的眼神,她刻意地强调:“边伯贤要我给你放歌听,不是我自己想这么做,别误会。”

简欢向来不拒绝他人的好意,所以她接过了耳机,说了谢谢。

晏惟松了口气,在之后长久的时间她们可以不用讲任何话题,只要听歌就好了。

她又忽地想道,边伯贤为什么在意简欢?简欢和陈娇娇毫无相似之处。不是所有普通都类似,陈娇娇的普通在于她家境贫寒,简欢的普通在于她泯然众人。

除了扒开平庸皮囊后会流出灰色水泥般的死板情绪,她比那些鲜活靓丽的美人儿差了太多。

这个问题被许多人反反复复地思考,没有人得出答案。

简欢自己也没有答案,被疯狗盯上是因为什么?如果有人知道,请一定不要告诉她。因为不管答案如何,她已经被盯上了。引起注意的必然不是她能随意抛弃的事物,大约只有死亡的黑色能掩盖她的人生本质。

争夺边伯贤的战争由某些女性打响,某些女性结束,其中必然会有自己的参与。简欢想到这,几乎是漠然地、厌烦地叹了口气。

车窗贴了薄膜,一层简单的遮蔽物能让全世界灰蒙蒙的。

今日阳光并不晴朗,在这样的日子出院,并不会让人松一口气或者觉得人生焕然一新。阴霾的天空让人感到真实,毕竟大病初愈与阳光明媚两次都很容易给人开启崭新人生的错觉,但阴天不会。

简欢不喜欢这样的天气,但她最适应这样的天气。

出院并不代表一切的结束,耀眼的人会灼伤人,同时,那烙印会永久地刻在受害者的皮肤上,如同一道美丽的疤痕。

简欢知道,今晚的派对,她不可能逃掉。

“127800元。”

“这是你住院时期的费用,账单我让人核对好了,都在这,”拥有精致卷发的美丽学姐倚靠在病人的床头,居高临下地对病人低语,“如果你配合我,这些账单就不会发到你妈妈手里,好吗?”

病人沉默片刻,无害地微笑道:“好,学姐。”

说起来,妈妈给自己取名时,本以祝福自己的孩子未来的生活中充满简单的小欢喜为意,但欢一字里带了个欠,欠,不算好词。

就跟欠边学长似的,她散漫地想,自己是个谨慎小心的人,却还是被边学长强买强卖了,于是,法庭说,你得把自己的一段人生赔上。

牵扯上就逃不开的麻烦,在简欢的人生里,唯有边学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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