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一大早,陈敏便来了,还是在小宁开铺前就来了。
她今天的脸色不太好,估计昨晚一晚上没睡好。小宁向她礼貌地打了声招呼,打开闸门请她坐着等张馨月回来。
陈敏的眉皱成川子,看起来比苦瓜还苦,手里的早餐就一个馒头,但貌似并不能吃得完,她还在想着关于女儿的很多事,心没法静下来。
*
大约十点,张馨月回来了,老板与员工布置好现场,准备开始。
小宁轻拍法事用的椅子说:“陈女士来这椅子上坐下。”
陈敏乖乖应和“好。”麻木地坐上椅子,等到答案到来。
当一切准备就绪,店里的光源只剩下诡异烛台。
黑皮包被放在供桌之上。
张馨月打了个响指后开始念:“追忆痛楚,虚空传递。寻主过去,觅魂踪迹。”
话落,诡异的黑触手从虚空中涌出,像一样缓缓缠绕坐椅子上的陈敏。
可这场景哪里是陈敏所见过的呢?
当即想尖叫:
“啊......”
可惜尖叫声还未传开就被黑触手捂嘴截断。
*
时间回溯至2003年。
陈敏早早起床为家里人准备早餐,又是牛奶加馒头,美其名曰健康至上。
壁上的时钟显示6:15分,还有半小时就得把还熟睡的老公孩子叫醒。
随着厨房里的水开声响起,半小时闲暇时光宣告结束,她熟练的备好一切,推开女儿的房门,只见东倒西歪的床上用品均掉落在地上,而那个小小人儿以高难度的姿势睡在了床脚。
陈敏看着又好气又好笑,捡起掉在地上的保证,轻轻拍醒熟睡的丫头:“哎哟,臭丫头,哪有你这么睡觉的啊!起床喇!睡睡睡都几点了,不用上学啊!”
女儿梓芊哼哼两声,好像并未从梦乡归来。
“起床喇!懒虫!要迟到喇!赶紧赶紧!”
女儿浅浅哼哼两声,懒洋洋的,根本就不想醒。
“起床!再不起床我就抽你的啊!”
女儿没熬过亲妈的连环催促,皱着小脸,迷糊地支起身体。
她揉着迷蒙的眼,盯着凌乱的头发,含糊地说:“唔.......妈妈”
陈敏拿过放在床头的梳子没好气的说:“什昨晚肯定很晚才睡吧?!喊半天不起床!”
在女儿五岁时就让她自己独立房间了,一开始虽然又哭又闹的,说房间有鬼要和大人睡,但陈敏可不惯着她,早早就让其独立独立卧室,她觉得孩子要从小培养独立性。
梓芊:“唔......还想再睡一会.......”
小女孩撒娇般把脸埋在粉色抱枕里,亲妈没辙,只好在让她又睡了五分钟,后面见她完全没要起床的样子,只好半拉半哄地把孩子从被窝拉出来。
洗漱间内,陈敏握着女儿柔软的发丝像握着珍宝,不忍大力拉扯,细致地为她扎起双马尾。
小孩子的发丝软软的,黑中带棕。
在结婚前,她对孩子的存在抱着一股莫名的怨恨,可是不知道为何,生育过后却又觉得,这十月怀胎掉下的肉竟如此宝贵,真应了那句“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不管买什么,做什么,只要力所能及的都想给她提供最好的,自己委屈一点没事,只要她快乐长大。
*
7:10
上学、上班时间到了。
陈敏的丈夫,惯性掐灭烟头,放下未看完的报纸,提起公文包就出门了,连招呼都没打一声。
母女两对此习以为常。
他们家的顶梁柱总是沉默寡言,到点上班,下班在家要么拉屎,要么就看报纸,很少与家里人沟通,大事小事基本交由老婆处理,他的存在仿佛只为家庭提供维持资金。
对此陈敏并未觉得这有什么,两人是相亲认识的,只要在一起并不浑身讨厌那就是喜欢,那便是爱。她不觉得夫妻俩一定要如胶似漆,只要对方能够忠于家庭,维持家庭便够了。
如此说来,尽管日子看起来平凡又普通,但她却觉得这就是生活,没什么可多想多议论了,平平淡淡才是真。
丈夫前脚离开家,母女两也骑上单车,出发学校。
她们于城中村穿行,逼仄的街道挤满了各种车,有小摊推车、自信车、三轮车、面包车,他们都是起早贪黑讨生活的普通人。
熙熙攘攘,来自四海八方的方言与鸣笛声交杂其中。
很吵很闹,像繁荣的7.80年代香港电影,只是比起电影,这里要更脏乱差些。
女儿的小学离家也就十分钟,可拥挤的通道让她两硬生生拖到二十分钟才到。
看着女儿安全进入学校,陈敏才敢放松打打哈欠,蹬起单车,尾骨还留有女儿捏紧衣角的温热体温,那股温热在风中散去,心里无由来的空落落。
往返城中村落,出入每日必去的菜市场,遇见了好几个经常相见的街坊,互相聊聊生活近况,讨论下家常。
帮衬熟悉的菜摊,买上些家常菜,回家准备好晚饭收拾家居。
在小孩上初中前,如此平淡的日子日复一日,丈夫不黄赌毒,女儿乖巧,是陈敏认为最好的人生,她很满意,并且认为这祥日子会持续到她老去的那天。
直到......
她意想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