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斯明回家的时候已经是深夜,打开门,客厅了开了一盏夜灯,岳鸣钦倚在沙发上,额头贴着一张退烧贴,看上去已经睡着了。
还没来得及脱下大衣,魏斯明俯下身,摸了一下他的额头,alpha的眉头紧皱,魏斯明盯着看了两秒,虽然知道他在装睡,还是忍不住用手轻轻地向外抹了一下,想要抚平他的眉头。
“你太心软了,”睁开眼,alpha低叹一声,抓住魏斯明的手腕,把他往自己的怀里拽了一下。
“外面冷吗?我开了一会空调,冰箱里有刚才熬好的粥,你要喝的话我现在帮你热。”
“熬粥?”魏斯明有些诧异的问。
“对啊,”alpha扯了一下他的袖角,仰头看着魏斯明,“还是八宝粥,数了三百八十九颗红豆,数完四百五十一颗绿豆,魏斯明还是没有回家,喏,”
alpha指着坐在沙发对面的小熊,那只魏斯明在B市买的笑脸小熊,被岳鸣钦摆得端端正正,挤出一个甜甜的笑脸看着魏斯明,“我只好和它一起等你。”
“岳鸣钦,”魏斯明突然起身关了灯,语气疲惫,但终归还是笑了,“你的演技比柳延之还要差,”
“是吗?你怎么看出来的,”没有给魏斯明回答的机会,alpha起身,握着魏斯明的手腕,借着力,按着手把他推倒在沙发上,额头相抵,岳鸣钦的瞳孔深处发着一点萤亮的红光,像黑像黑夜里一簇灼热的火苗。
“回到家,系上围裙,挑拣红豆,起火,熬粥,你知道吗魏斯明,当时我抬头,看着倒映在窗子里的脸,突然恍惚了一下,”
这实在是太操蛋,太傻逼了,岳鸣钦想,像一个盼望情郎的春闺少女一样,一边数着红豆,一边酸酸地想起几句“此物最相思”的诗词,甚至还要在心里排演一下见到魏斯明该怎么表现才不会显得唐突。
“魏斯明,你让我变成一个很没品的alpha,”
窗外照进薄薄一层月色,魏斯明的脊背向后仰出一个上仰的弧度,像一把被拉紧的弓,听到alpha的话后又只好泄了力,左手绕到alpha的脖颈上,狠狠地在上面摩挲了两下。
“跟在你们的车后追了十多分钟,站在楼下,又等了半个小时,我要给你打一百个电话,问沈渡白到底跟你说了什么,你又跟他说了什么,他标记你了吗?你对他也是一样心软吗?”
“外面还在下雪,你站半个小时,是想当雪人吗?”
魏斯明的手下意识的拂了一下alpha的肩,那里当然已经没有了堆积的雪,但他还是做了,那只拂过岳鸣钦肩头的手还贴着创可贴,落到alpha的身上却又柔软的像一片云。
“首先回答你的第一个问题,你问我为什么能看出来,岳鸣钦,再怎么样,我都比你大六岁,或许对你们这一辈alpha来说已经算老家伙了,还有,你的眼睛,你不会骗人。第二个问题,沈渡白没有标记我,用这只手,我揍了他一拳,”
沈渡白的声音似乎从旷野中传来,像苍白的,缥缈的游魂,用几乎哀求的语气,他说,“魏斯明,可是我不要和你分开。”
挣脱岳鸣钦的桎梏,魏斯明低头,拳头抵在岳鸣钦的额头上,alpha却没有丝毫抵触,甚至用头顶着蹭了两下,弥散的月光在两人头上烙出一个白印,也正是借这这点飘摇的光,alpha掰开魏斯明的手,问他:
“还疼吗?”
“什么?”魏斯明愣了片刻,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我动的手你问我疼不疼?”
“不然呢?”把魏斯明的手拽到自己的心口,alpha的指腹绕着创可贴打转,“你要是只有三岁,和柳延之一起读幼儿园的话,哪天老师打电话告诉我你在幼儿园揍了人我都得给你奖励,还得专门给你支个擂台在下面喊加油,”
“但是魏斯明,不要逃避,你知道的,我只是想问你,”
alpha按着他的手掌,搁着衣服贴到自己的心脏,“这里还疼不疼?”
还是没等魏斯明回答,岳鸣钦按住他的手,带着怒气,在无名指上咬了一下,alpha独有的尖锐犬齿在上面留下一个小小的印记。
像只虚张声势的藏獒,alpha凑到魏斯明的肩窝旁,恶狠狠地说:
“魏斯明,我要和你对打。”
“和我对打?”魏斯明扶正他的退烧贴,褪去一贯温顺的神态,掰开岳鸣钦的手,轻蔑地瞥他一眼:“就你?还贴着退烧贴,你打不过我的。”
岳鸣钦在第一次在橱窗里看到这件羊毛大衣的时候就想到了魏斯明,羊毛的暖和藏在里面会刺人的绒毛最接近魏斯明的质感,beta低沉的嗓音在夜里低低的震,要扒开表面的顺毛,那些坚硬的刺毛像一支支锥心的箭,越不带掩饰,越尖锐也就越迷人。
“找个机会试试?岳鸣钦,第二轮我就会让你不得不戴上止咬器,”
“止咬器?”alpha撑着腮,憋笑的时候嘴角勾出一个挑逗的弧度,特流氓地喊,“魏老师,我还没戴过止咬器,要不你给我设计一款,你不是专家吗,你不是比我大六岁吗?”
“也不是不行,”魏斯明起身,用手撇开岳鸣钦的头,字正腔圆地说,“可是岳鸣钦,我确实比你大六岁。”
“嗯,所以呢,你比我大六岁就不喝我给你熬的粥了,就要信誓旦旦地揍大晚上给你熬粥的alpha了,是这样吗魏斯明?”
魏斯明恍惚了一瞬间,开始怀疑是不是所有的alpha都有睁着眼说瞎话的能力,但他看着岳鸣钦一脸委屈的样子还是要辩解:“不是的,我没有用年龄来压你一头的意思,”
真他妈奇怪,岳鸣钦想,他所有在看着魏斯明向沈渡白伸出手的瞬间憋着的气和不甘心都在见到魏斯明的时候消散的无影无踪,像一只永远忠心的,匍匐在主人脚边的土狗,等哪一天魏斯明真的把岳鸣钦揍倒在地,alpha也只会凑上去,捧着他的手问他疼不疼。
魏斯明在摸退烧贴的时候,在用手拂过自己的肩头的时候,岳鸣钦就明白,魏斯明拿捏自己把拿捏傻逼还要更轻易,但是即使如此,alpha还是凑上前,盯着那双周正又漂亮的眼睛,
“可是魏斯明,怎么办呢,我只要戴你一个人设计的止咬器”
.......
庭院里一派枯败的景象,几颗雪松被修剪的无比规整,明明应该在雪地里显得生机勃发的绿色却也变了调,像没有生命的人造制品,被人抬走后仓库里会有一万棵一模一样的替补品。
打着伞,于值看着室外的鱼缸,一尾尾观赏鱼鼓着眼睛,拖着纱裙一样的长尾,在缸里漫无目的地转来转去。
“一句话都不打算说吗沈渡白?你脸上的伤,魏斯明揍的?”
“他拿过几次业余拳击赛的冠军,”沈渡白抬手摸了一下伤口,其实魏斯明根本没用什么力,只是打的地方恰好在靠近鼻梁的地方,因此就格外显眼。
“让你哥来看一下,”于值突然闭上伞,凑到沈渡白的跟前,恨不得拿个放大镜看清他的每一个毛孔。
于值是真没想到沈渡白喜欢一个人是这样的,摸着伤口像在摸勋章,一瞬间寂寥的眼神在提到魏斯明后又被人强行点上了高光,笼在黑伞的阴影下,像只颓丧的败家之犬。
“昨晚回来的时候我去翻了一遍书房里的书,其实我早应该发现的,你怎么会看那么蠢的书,”
那些教alpha如何辨认是否已经喜欢上了某个omega的书,夹在晦涩难懂的大部头巨著之间,内容幼稚到于值读小学都会翻个白眼,然后再不屑一顾地推开。
17岁的沈渡白却仔细地翻过每一页,甚至拿笔在下面划了线,每一本都做了一页简洁的思维导图。
“你直接来问我很难吗?”
“问你?我17岁,你19岁,每天逃学还要我去酒吧接你,两个星期换一个omega,一边醉的跟摊烂泥一样一边要给那些omega介绍,说是我世界上最单纯的草履虫alpha,让他们离单细胞生物远一点,对了,你送魏斯明的玫瑰花已经枯了,我今早已经扔了。”
“扔了?”于值嗤的一声笑出来,神经兮兮地打量着沈渡白,“沈大科学家,沈大少爷,你过的是哪国的时间,才过一晚上,才过十个小时我买的鲜花就会枯了,而且我说的有错吗?你不是出了名的单细胞生物吗?”
“不过话又说回来,我支持魏斯明多揍你几拳,反正你扔掉这一束,即使没有我,岳鸣钦也会给他送更多束。”
沈渡白没有反驳,看着远处静默了一会,一脸平静的说,“可是我也会给他送很多束的,”
于值想象着他大半夜带着伤,拿着一束花扔进垃圾桶里的样子,终究还是不忍心,从他手里接过了伞把,“那你呢,你跟他说了吗?说你想给他送花。”
“没有,”沈渡白摇摇头,“我跟魏斯明说,我不想标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