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韫闻言猛然回头,只见言淮景倚着高枝,坐于树间,手中握着双锏,正一脸敌意地看着他。
还未等他反应,便听到身旁的饶欲雪抱怨地骂出了声。
“什么破先知,这个死容弈,还好意思吹自己算无遗策,我看是算全遗策。”
是了,他们此次全靠先知容弈谋划,没想到这么快就被看穿了。
确实要回去找容弈算账。
“难缠的交给你,我对付那个傻的。”叶韫侧眸看向饶欲雪,指尖银针脱手而出,直直刺向言淮景。
饶欲雪笑着点头,执着一柄柳叶剑一步一步走向符清。
“剑仙大人,请赐教。”
二人都是剑修,凡尘中人多闻符清天生剑骨之名,饶欲雪自然是想与他过几招,试试这仙祖亲徒的剑法。
符清放心让言淮景对付叶韫,自然是相信这位苍行上仙的关门弟子,脑子虽然不好使,但修为还不错,对付叶韫也不会吃了亏。
至于饶欲雪,他可不敢让旁人上,毕竟是人间地榜第一的高手,总不能让言淮景以身犯险。
天玄说过,要珍惜每一次与高手交手的机会,哪怕受伤也不亏。
他指尖一挑,银白色长剑浮于空中,寒光乍现。
满是薄茧的右手握着冰冷的剑柄,只见月白色的身影如离弦的箭的一般冲了出去。
饶欲雪看着模糊的剑影,一双桃花眼也难得敛了放荡之色,微眯着眸子,一瞬不眨地盯着向他袭来的长剑。
兵刃相触,发出并不悦耳的声音,二人的力道都太大,互不让着对方,仿佛一撤力,对方就会将自己砍死。
四目相对,饶欲雪明白了,眼前之人会是自己一生刀剑相向的仇敌。
是宿敌。
柳叶剑抵着陨铁制成的长剑,那来自天外的寒气顺着剑身袭向他的手。饶欲雪翻身一跃,避开了那道寒气,又一腿扫过,剑锋紧接着就指向符清面门。
他的功法是不错,也符合他的性格,花里胡哨的,中看也中用,打得漂亮。
符清侧身抵着柳叶剑,眼瞧着那柳叶剑自眼前一寸一寸划过,险些削掉了他一缕额发。
只是这饶欲雪看着瘦弱又有些娇,但力气不是一般的大,符清也被这一剑逼得后退半步,稳住身形后才挑开离自己只有两拳的剑。
院中的言淮景还在和叶韫打得有来有回,也不知叶韫袖中藏有多少银针,好在言淮景敏捷矫健,才不至于被扎成刺猬。
那对双锏也是灵巧,在躲避时还不忘去戳两下叶韫,只可惜这人能力有限,也只能吓唬吓唬人家。
不过这也够了,能把叶韫拖住,言淮景也算是有点本事。
符清微喘着,却听到饶欲雪挑逗似的声音。
“这么好的剑,是你师父送的吧。”
他倏地抬眼,只见饶欲雪颇有兴致地打量着他,目光没有从他的剑上移开一寸。
饶欲雪见他不说话,就更来劲了。
“你说这陨铁难得,他是只留下为你铸了剑,还是你的师弟师妹们都有啊?”
这话如同针一般扎在符清心上,他眸光微动,只一瞬,便又掩了下去。
没人比他明白,他这师父,一碗水端得有多平。
所以,他与旁人,没什么不同。
他想要的特殊,全是奢求。
符清压低了嗓音,只为不被人听出那略微颤抖的声音。
“和你有关系?”
握着剑的手青筋暴起,一看便是不悦极了。
“生气了?你不是最懂事的吗,怎么还生气了。”
“再说了,我说的你心知肚明,何苦自欺欺人呢,你生性敏感,寡言少语,谁和你在一起会舒服?是人都会更喜欢你的师弟师妹吧。”
符清现在真想冲上前把饶欲雪丢得远远的。
但他还是忍住了,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毕竟饶欲雪说的没错。
他确实……不是什么讨喜的孩子。
他不如大师兄温和,也不如老三老四会撒娇,更比不上最小的老五。
于是他只能让自己变得懂事,但越是这样,太过让人省心,自己的存在也就淡化了。
“你闭嘴。”符清深吸一口气,一双眸子清澈如水,是最纯净的。
“拜叶韫所赐,我这脑子现在还没好,说难听点就是脑子有病,所以我劝你好好说话,”符清几乎是没有停顿地说完这些,“疯子打人可是没人管的。”
哪有人说自己脑子有病的?
饶欲雪闻言一怔,也是懵了,怎么自己这一刺激,符清没有像先知所说的那样抱头痛哭,倒是这样平静地说要揍他。
狗东西!下次再也不信先知的鬼话了!
都是假的!
不知怎么的,他竟隐隐有些害怕,莫名觉得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方才可不是这样的。
一想到最开始得到的消息,离恨天的其他弟子,都很害怕他们的二师兄。
他起初还不信,一个屁大点的小孩,能有多吓人。
但现在,这……
还未等饶欲雪回神,一道剑光劈开,擦着他的发丝重重击向他身后的桌椅,他还没回头,便听到铁器裂来的声音。
“有意思。”饶欲雪挑眉一笑,也是顾不得方才的心悸,如今更多的是刺激。
太刺激了,很久没打那么爽了。
他提剑迎了上去,笑意未敛,正正对上了符清如死水般平静的眸子,但在这一片平静下,是想吃人的心。
细细一看,这脸还挺不错的。
符清挑开柳叶剑,手中长剑擦着饶欲雪腰身而过。
他本是飞身一脚踢向饶欲雪心口,可马上就发生了让他浑身起鸡皮疙瘩的事。
饶欲雪侧身闪躲着,手却不安分地摸了一把符清的腿。
“真好啊。”
这动作激得符清立马撤回身子,满眼不可置信。
就像是被人调戏了一样。
“哟,还挺纯。”饶欲雪看着符清的反应,倒是满意了。
符清:!!!
言淮景:!!!
就连院中忙着的言淮景和叶韫都瞅到了这一幕。
“你干嘛动手动脚的!”言淮景瞧见符清像是吞了苍蝇一样的脸色,忍不住冲着饶欲雪吼道。
“我只是动了手,动脚的是他哦。”
叶韫看着也不知该说些什么,虽说这事是饶欲雪干的也见怪不怪,但是还是挺无语的。
饶欲雪冲他无辜地摆了摆手。
“怎么跟被调戏了的小媳妇一样?不会还没亲过嘴吧?”
符清已经说不出话了,眼前的人厚颜无耻,他实在是无语。
“你什么意思?说得像你亲过一样!”言淮景作为符清的第二张嘴,虽说不敢和饶欲雪动手,但是动动嘴还是敢的,“你凭什么调戏我小符哥!”
别说了,越说越扯不清了。
符清心中是这样想着的,可是一句话都说不出。
饶欲雪一听言淮景这话,马上来劲了。
“你怎么知道我亲过?”这一双桃花眼瞬间亮了起来,转而想到了言淮景的身份,又贼兮兮地来了一句。
“你师兄的嘴真软。”
言淮景:!!!
天杀的!怪不得师兄最近神兮兮的!原来是被这个玩意儿玷污了清白!
这回符清心中松了口气,得知自己不是最惨的,这才放心。
“你!你!你还我师兄清白啊你!”
瞧着言淮景这发疯似的模样,饶是叶韫都有些心疼,不只是心疼这里的符清和言淮景,更心疼被饶欲雪糟蹋了的风尘问。
孽缘啊。
“专心做你的事去,小心等会儿你的清白都保不住。”符清冷冷瞥了言淮景一眼,这才转头看着饶欲雪。
这个杀千刀的……
言淮景立马捂住了自己的嘴,回头看向叶韫,犹犹豫豫又有些害怕地问。
“你不会……”
叶韫:?
“你脑子里都是什么东西?你这样的我还看不上呢!”叶韫也是气笑了,丝毫没察觉自己说了什么。
言淮景这才放心,不用担心自己清白不保了。
这个叶韫虽然讨厌,但至少不像饶欲雪那样变态。
“昂……昂!我们、咳咳,我们就只动手,不动手动脚哈。”言淮景虽然相信叶韫的话,但还是想着,叶韫和饶欲雪在一起那么久,会不会也有一些不方便说出来的癖好,他还是要好好保护自己,不要步师兄的后尘。
叶韫深吸一口气,真想拿银针把言淮景扎成刺猬。
饶欲雪打量着符清,越看越满意。
这脸虽然嫩了点,但是年轻好啊,这身强体健的,胳膊啊腿啊也结实,真不错。
如今符清也算是知道了风尘问的感受。
这种被脏东西缠上的感觉。
虽说他也有不堪的心思,但不像饶欲雪这样放肆啊。
这也太放肆了吧。
反正他是不敢对自己心里的那个人做出这种事。
问就是还没活够。
闹了方才那一出,符清都不敢放开了手打,招式都伸展不开,生怕饶欲雪摸摸这里摸摸那里。
不知饶欲雪是不是故意的,这样恶心符清一下,确实更方便他动手了。
饶欲雪翻身躲过一剑,顺手拿起了桌上的铜镜,就这样倚着桌案看着符清,满眼笑意。
瞧见符清停手,他得意得伸出手,探向铜镜。
下一瞬,那抹得意之色僵在了脸上。
符清得逞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