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卫生纸抽出，楼瑾瑜原本以为就要好了，可等了两三分钟，耳边依旧是对方试图扣上皮带的声音，于是询问道：“怎么了？”

乔行舟声音很轻，尴尬道：“皮带不太好弄。”

因为太瘦，皮带需要用力扣紧，可他左手没有右手做起来习惯，试了几次都不行，就用了右手。

结果右手稍微一用力就开始回血，透明的软管被染出一截红色，非常显眼。

“要帮忙吗？”楼瑾瑜声音淡漠，像是一点都不在意他的尴尬。

这无疑缓解了乔行舟的紧张，考虑到帮忙的话需要对方帮自己扣皮带，他果断选择再挣扎一下，道：“我再试试。”

然后试的后果就是回的血更多了……

乔行舟叹气，侧身看向站在一旁看墙的人，声音无奈：“瑾瑜，帮忙。”

楼瑾瑜闻声而动，将吊瓶递给乔行舟的左手后站在他正对面，低头开始摆弄皮带。

乔行舟微微往后仰，确保自己不会碰到对方。

他喜欢男性，自然对男人的靠近要敏感一些，更可况楼瑾瑜的身材在男性中绝对处于顶端，样貌和气质也都很好，靠近时比别人的存在感更强。

但对方一举一动都进退有度，他很放心。

“这个松紧度怎么样？”话刚出口，楼瑾瑜就发现明明是很合适的紧度，结果他一松手，裤子就松松垮垮起来。

腰太细，人也太瘦了，他心道。

心里有数后他又调整一次，这次比刚才好多了。

洗完手走出卫生间，吊瓶里的液体已经没剩多少，楼瑾瑜瞥见输液管里的红色，脸色不太好，沉声道：“下次不要逞能。”

“……好。”乔行舟心情微妙，有种预料之中。

但微妙却不是因为这个，而是他忽然意识到，楼瑾瑜是他众多朋友中，唯一一个会因为他做了对自己不好的事而黑脸的。

护士过来拔针时，看了看楼瑾瑜阴沉的脸色，又看了看坐在病床上因为面容苍白的乔行舟，面上没什么。

但拔针时特意非常小声的问乔行舟，“要不要帮你报警？”

乔行舟愣了一下摇头，没忍住笑了起来，“不用，谢谢。”

楼瑾瑜打断两人的对视，声音平淡道：“可以出院了。”

“嗯。”乔行舟眉眼的笑意还没消下，看向楼瑾瑜，好不容易压下的嘴角，又翘了起来，于是飞快移开视线。

不是他不给朋友面子，可是对方脸色阴沉，看起来确实透着几分凶狠，被误认为是犯罪分子似乎也不是那么难理解。

“笑什么？”楼瑾瑜冷漠道，但脸色稍微缓和，至少不会再被人当成绑架犯。

收拾完输液盘的护士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非常歉意的看了眼乔行舟，飞速撤离现场。

“？”乔行舟茫然，摁了一会儿右手的伤口，和楼瑾瑜一同离开医院回到公司。

市场部众人面面相觑，只觉自从这位楼经理来了之后，很多事情就变得非常诡异。

例如两人一回来就进了同一间办公室，一个多小时都没出来。

再例如，中途进去给副经理送策划案的同事从办公室里出来，说他们一向为工作废寝忘食的乔哥正在沙发上睡觉。

而那位不近人情的楼经理，坐在属于副经理的位置上，也不知是在处理到底谁的工作。

因为中午的胃痛，也有可能是因为车里太舒适，回公司的路上，乔行舟有些昏昏欲睡，肉眼可见的精神不济。

楼瑾瑜皱眉，态度强硬的让乔行舟休息，自己则是不由分说的处理他所剩无几的工作。

半个小时后，做完一切的楼瑾瑜没有离开，而是不紧不慢的走到乔行舟对面的沙发坐着，盯着男人精致中略显苍白的睡颜。

于是他发现，哪怕带了一丝病气，还是该死的好看。

就好像，如果他的梦中情人生病了，也合该是这副模样，漂亮的五官带上病气，有点虚弱，没有病恹恹的，但格外惹人怜惜。

让人不自觉的想要精心呵护。

他不该来A市的，楼瑾瑜心道。如果没有见到这人还好，就幻想不出什么，可一旦见到了，却得不到满足，反而勾的他反复煎熬。

上天对他未免也太过残忍，把一个全身上下都是他最喜欢的模样的人送到他身边，却偏偏性别不对。

就好像费了很大的力气，就只为戏耍他一番。

楼瑾瑜浓眉微皱，本身就对这种虚无的存在感到厌恶，如今这种厌恶更是前所未有的强烈。

遇到乔行舟之后，他有一瞬间希望过自己是gay，可他清晰的知道自己不是。

圈里的人玩得花是常事，曾经他在会所里看到过同为男性的熟人揽着两个男生亲，画面只会令他感到不适，对这类人也是有所避及。

所以，只能遗憾了……

楼瑾瑜不是伤春悲秋的性格，明白这一点后，对目前的需求就更为迫切。

项目至多一个月不到就能完成，如果到时候能把人匡到首都就更好。

*

预留了收拾行李的时间，两人在公寓楼下汇合，乔行舟拉着行李箱正欲去一旁的停车场，楼瑾瑜却让他坐同一辆。

明知道是朋友的关心，但乔行舟清冷的桃花眼微闪，问道：“理由呢？”

“为公司省经费。”楼瑾瑜挑眉。

乔行舟：“……”你姓楼，你说的算。

虽然不知道楼瑾瑜的具体身份，但想也知道他的来头很大。一切准备好后，他们出发前往隔壁C市。

路程大概要五六个小时，中途吃过晚饭后，乔行舟接替了开车的任务。

当然，楼瑾瑜反对过，但乔行舟如果真的执着起来，他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办法，只能顺着对方来。

彼时的楼瑾瑜还在为又发现乔行舟的一个特点而暗自深思，殊不知这一点未来会让他在感情上陷入绝境。

到达目的地已经是夜晚十点半，与合作商商谈是明早九点，所以两人准备在就近的酒店先住下。

但非常凑巧的是，这家酒店看起来很大，却只剩一间大床房空着。

前台小姐解释道：“昨天和今天夜晚有演唱会在市中心体育馆，所以我们附近的酒店目前几乎都是爆满状态。”

身为一个有男朋友的gay，乔行舟自觉这种意外应该避开，但后路已经被堵死，他只能无奈询问：“瑾瑜，介意吗？”

楼瑾瑜声音平淡：“不介意。”

事实上他非常不介意，与朋友共睡一床能够消除距离感，离他们成为好朋友又近一步。

床虽然很大，但毕竟是两个成年男性，彼此之间也没剩多少距离。

乔行舟睡得很快，半个小时不到就呼吸平稳，脸朝床边的那一侧睡得很沉。

楼瑾瑜没有半分睡意，只觉很想做些什么，于是侧身盯着背对着他的乔行舟。

月光透过窗户落入屋内，为昏暗的房间提供了光亮，也让乔行舟后颈的那片皮肤格外白皙。

明明是黑夜，却因离得近，那块皮.肉几乎是清晰可见，楼瑾瑜鬼使神差的，伸出手去触碰。

冰凉、柔软、光滑……像是上好的绸缎。

粗糙的指腹轻轻划过，像是有电流在指尖流窜，以至于指腹离开那块皮.肉时，依旧残留了大半冰凉和柔软。

对方此时忽然拽着被子动了一下，楼瑾瑜瞬间闭眼装睡，心脏却在寂静的夜里狂跳不止，声如擂鼓。

等了两分钟，耳边的呼吸声依旧平缓，楼瑾瑜心下一松，再度睁开眼，入目便是乔行舟那截裹在睡衣里的细腰。

空调开着，他们一人盖了一条被子，而乔行舟的被子，在他刚才的动作中大半都压在了靠外的那一侧。

因为是侧躺，腰与床之间留有不少缝隙，足够容纳一只骨节偏大的手。

黑暗中，深邃的眼眸似有黑雾萦绕，深不见底，楼瑾瑜半分没有察觉出自己的变化。

他知道，他现在非常想知道乔行舟的腰到底有多细。

是不是真的，两只手就能握住……

这么想，他便这么做了。

喉咙间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声调含糊而怪异，像是小说里黑暗粘稠的怪物进食时发出的声音。

原来真的能握住——

楼瑾瑜无声勾唇，但两只手却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停留了许久。

夜色渐浓，万籁俱静，慌乱的心跳终究还是平静了。

楼瑾瑜凤眸紧闭，白日的一身冷漠尽数消退，只有线条冷硬而流畅的侧脸，残留出几分痕迹。

梦里。

一切行为都无法控制，可偏偏身体的反应又异常真实。

灯光下，眼前有一截白到像是在发光的细腰，似乎有些熟悉，可想了很久，他都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看到过这么漂亮的腰。

因为迟疑的太久，腰的主人似乎也发现了他的偏爱，主动握住他的手腕，让他去握那截漂亮的存在。

于是楼瑾瑜握住了。

然后他惊奇的发现，自己的两只手居然能完全将这截腰握住，甚至还多出不少空余。

大概是眼里的惊奇太明显，腰的主人发出一声轻笑，温热的气息吐在他耳畔。

这声轻笑非常悦耳，如山间溪流般清澈，却又带了一丝清冷。

楼瑾瑜心中一顿，抬眼想去看这人的模样，但眼前忽然间白雾弥漫，模糊了视线，可看向其他地方却没有阻碍。

似乎是只要他想窥得这人的容貌，这层白雾就会突然出现。

尝试几次后发现确实如此，他便放弃了，将注意力重新放在腰上。

双手紧握，这种掌控别人的滋味太美妙，楼瑾瑜不想松开，便一直握住。

但这截腰仿佛带有魔力，只要握着，就越是不满足，想要更多别的什么，偏偏他一点也舍不得松开。

接下来的一切似乎都顺理成章，楼瑾瑜回过神时，只看到原本平坦的腰腹凸起一块，于是控制不住摸了上去。

流连了许久这块凸起的皮肤，他才终于舍得往下看，于是又被一抹粉色夺走视线。

精致的粉色，也是那么熟悉，熟悉到他只看了一眼就将它认了出来。

楼瑾瑜忽然僵住，除了缓慢的抬头没有任何动作。

那层困扰他的白雾终于散开，露出一张昳丽的面容。狭长的眼尾一片绯红，仍带情欲，可依旧不能遮盖眼中的清冷。

“行舟……”楼瑾瑜无声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