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时候依旧是坐牛车,不过到了村口,刘阿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将东西交给谢雨青。
“青哥儿,你先把东西背回家去。我去一趟你刘二叔家。”
谢雨青接过背篓,“阿奶,你去刘二叔家做什么?”
刘阿奶拍拍裤子,把刚刚坐车弄出来的褶皱拍平,又捡出几个刚刚在镇上买的梨,“我们家不是没养猪吗?你刘二叔家养的猪多。我先前就想着咱们也买头年猪来杀了过年,今天刚好路过,就去把猪给订下来。过几天他们请杀猪匠来杀猪,好一道杀了。”
谢雨青点点头,“那阿奶你早点回来吃午饭啊。”
“我知道了。”刘阿奶点点头,背着手慢慢朝刘二家走去了。
谢雨青望着地上并排躺着的两个背篓,他叹了口气。去镇上买的东西还挺多的,谢雨青一次性拿两个稍微有些吃力,但是也不可能就先只背一个回去,放一个背篓这地上。要是被谁拿走了,他哭都没地方哭去。
谢雨青叹了口气,打算背上背一个背篓,胸前背一个,就这么走回家去。
刚刚背上一个背篓,还没将碰到另一个背篓,他放在地上的背篓就腾空而起。
谢雨青抬头望去,正好撞进张迁含着笑意的眼底。
“是你!”谢雨青有些惊讶,声音里满是雀跃,“你怎么在这里!”
“刚好从镇上回来。我来帮你吧?”虽然是疑问句,但是张迁已经不由分说的把背篓背起来了。
“你也去镇上了吗?”
“嗯,上山打的猎物需要卖出去换点粮食调料这些东西。”
谢雨青了然的点点头,“我今天也去镇上了。不过没有碰见你。”
“镇上很大,不是特意约好确实不容易碰见。不过我们还是在村口相遇了。也是挺有缘分的。”
谢雨青脸色微红,声音几不可闻的附和了一句,“确实很有缘分。”
声音太小,张迁没听清,还没等他问谢雨青刚刚说了什么,谢雨青就赶紧转移话题,“那你今天摆摊还顺利吗?”
“嗯?挺顺利的,不然我这会儿可能还在镇上呢。”
谢雨青点点头,“那很不错啊。”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不少,没多久就到谢雨青家门口了。
刘阿奶不在家,为了避嫌,张迁连院门都没进,把背篓放在了谢雨青家院门前。“我就不进去了,早上出来的早,没吃什么东西,现在也快到中午了,我得回家做饭了。不然大福又该叫唤了。”
“好,那我也不留你喝口水了。对了,大福是?”
“大福是我养的猎狗,那天你也见过。”像是想起那天开门前大福不停对谢雨青狂吠,张迁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道:“平常它很乖的,也不会轻易咬人。”
谢雨青点点头,也回忆起来那天,大福确实是只很听话的狗。“快回去吧。不然大福该饿坏了。”
送走张迁,谢雨青把跑了两趟,把背篓都背回了厨房,虚虚掩住院门。
午时已经过半了,他现在也有些饿了,还是得把午饭做了吃了才行。
将背篓里的东西一样一样拿出去放好,忽然谢雨青摸到了一个油纸包。
嗯?他记得他和刘阿奶都没买过这东西啊?这是什么?
打开油纸,一只泛着油光的烧鸡赫然显现出来,许是因为油纸的保温效果好,整只鸡都还散发着微微的热气,油香焦脆的鸡皮也是香气四溢。
谢雨青一愣,他和阿奶确实没有买过烧鸡。下一秒谢雨青就反应过来,这只烧鸡恐怕是张迁送的,趁他不注意的时候放进了他的背篓里面。
想清楚烧鸡的来源,谢雨青脸上的热度也逐渐攀升,他这是在送礼追求自己吗?
把烧鸡重新包好放在一旁,谢雨青的心情都变得更好了。
很好,他接受了,过几天就和张迁谈谈,能把婚事定下来最好!
谢雨青吹了个口哨,今天加餐!
切一小块海带,把它放水里泡着。有烧鸡在,今天午餐就不用再做大肉了。
就泡一点海带,等会儿焯了水后切成丝,和萝卜一起凉拌。再焖一锅米饭,煮个白菜鸡蛋汤就好了。
这些菜色简单,做起来也快。不出二十分钟,谢雨青就已经将菜都端上桌子,开始煮米焖饭了。
刘阿奶掐着点回来,高兴的告诉谢雨青,“我去的还算早呢!和你张婶子家一起合着买了最肥那头猪。这买毛猪的价钱可比直接买猪肉要便宜的多呢。”
“阿奶,那是便宜了多少?”
“哎呀,便宜了二三百文吧?买整猪是比直接买肉要便宜的多。咱们人少,半头猪都够吃好久的啦。合买一头正正好,你张婶子也是好说话的人,我就喜欢和不扯皮的人打交道。”
“哪个张婶子?是那天和张迁一起配我去的那个吗?”刘家村人家挺多,谢雨青对村里很多人际关系都还是一知半解的。
刘阿奶点点头,“是她。我和她商量过了,到时候她要半边猪,我要半边猪,猪血分我们一半。猪下水这些我估摸着你也不爱吃,就都给她,我们只拿半副小肠装香肠就是。再一人出十文给杀猪匠。抛开猪血啊,猪下水那些不提,这肉呢,到时候就称过,按比例付毛猪的钱给你刘二叔。”
谢雨青点点头,他确实不爱吃猪下水。他对张婶子感官挺好的,平日里她也帮了他们不少,把猪下水给他们也挺好。
“阿奶,我做了午饭,米饭还要一会儿才好。您先吃着菜吧。”
刘阿奶点点头,跨过门槛进屋来,看清桌子上的菜色,眼睛都亮了,“呀,咋还有烧鸡呢?”
金黄色泽的烧鸡加热了会儿后就香气扑鼻,油香四溢,摆在桌子上也是非常显眼。
谢雨青支支吾吾地,不太好意思说出烧鸡的来历,“就,有人送的。阿奶你吃呗。”说着就又进厨房守着柴火了。
刘阿奶笑眯眯的看谢雨青有些不好意思的跑进厨房,实际上她已经洞悉了一切。
什么时候去看猪不能看?非得把背篓全抛给谢雨青一个人?
她那不是眼尖的看见张猎户过来了吗!她多机灵啊,知道有她这个老婆子在,小年轻不好意思搭话,这不,去找点儿事情做,给他们制造相处机会吗!她可不是那种迂腐的老太婆。
刘阿奶乐呵呵的夹起一块烧鸡肉,嗯,香!她这也是沾光了啊!
*
张迁刚走到自家门前,还没掏出钥匙打开院子门,就听见自家大狗压抑着兴奋的叫声,仔细听,还能听见大福是在院子里跑着圈儿撒欢。
张迁开门的动作一顿,遭了。
烧鸡被他送人了。
可怜的大福一无所知,开了门后从院子里飞奔过来迎接张迁,身后的尾巴摇得飞快,几乎能看见残影了。
“汪~汪~汪~”
大福开心的叫着,绕着张迁转圈,还不时拿鼻子嗅嗅张迁的裤腿,想看看他有没有给它带好吃的回来。
“坐!”
大福依言乖巧的坐下,表面上是只沉稳懂事的狗,只是狂摇的尾巴还是暴露了它的心境。
张迁放下自己的包袱摸了摸,摸到了个油纸包后送了口气,还好还有几个肉包子,可以拿来糊弄一下大福。
“咳咳。今天他们家生意太好了,我去的时候只有一只烧鸡了,就没有买多的。但是烧鸡呢,我送给别人了。听话,我们明天再吃好不好?”
大福听不懂话的含义,只听到烧鸡,汪汪的应着。
张迁看着这张单纯兴奋的狗脸,愧疚的心思一闪而过,“好了,就当你答应了。明天再吃烧鸡。今天吃肉包子。呐,吃吧。”
大福有肉包子吃也是一样的兴奋,但是吃完肉包后见张迁没有其他动作,也没有吃到烧鸡。大福不满的吼叫两声。见张迁实在不理自己,委委屈屈地垂着尾巴回它自己的窝里去了。
绷着脸的张迁总算松一口气,对不起了大福,明天再给你加餐。
*
刘水今天下午总算逮住时机,堵住了刘山。
“刘山哥,你去哪儿?”
刘山见是刘水拦住自己有些错愕,“水哥儿,是你啊。”刘山提了提他手里的果子,“前些天我大哥去山里采了不少板栗,吃也吃不完。我不是听说之前青哥儿在山里走丢了又找回来了吗。我去看看他,顺便带点板栗给他。水哥儿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刘水脸上的嫉恨一闪而逝,“不,不了,我就不去了。”
刘山没想到刘水会拒绝自己,“啊?你是有什么事情要做吗?”
刘水摇摇头。
刘山更疑惑了,“之前你和青哥儿不是玩得挺好的吗?”
提起这个,刘水就像是被踩了痛脚一样,脱口而出:“谁和他玩得好!”话说出口刘水才意识到这话的不妥。
他赶紧干巴巴的解释,“这,我。山子哥你别提这个。谢雨青,谢雨青他现在变得可坏了!”
刘水眼珠子一转,搓红了眼睛,开始添油加醋的将他昨天的遭遇说了一遍,还胡编乱造了些。
刘山听的眉头紧皱,“青哥儿,他应该不是这种人。这其中指不定有什么误会。”
刘水嘴皮子都说干了竟然还没有点效果,他气得直跺脚。“我,我说得都是真的!”
刘山紧皱的眉头没有舒展开,“水哥儿,我不会偏信一词。这些事我也会问青哥儿。真相是什么我会自己衡量的。”
刘水吹不动耳旁风,朝谢雨青家方向瞪一眼,走了。